Chap024 玉京谣（1/2）

后来的事总有旧时传奇里国士相托的影子。演嵇叔夜的演员特地在临走前和他们见了一面，得知眼前这位有名的年轻演员已经接下了演阮籍的担子，方松了一口气。

他说自己的女儿很喜欢两位合演的第一部剧，他那时天天听见女儿在念叨，又因讲的是“我们那个年代最沉迷的故事”，所以自个儿也去“开了回眼”。

他言语里充斥着这个年纪的人本不该有的谦逊，倒令两个小辈十足的不好意思。

“后来不仅她，连我也在可惜你们二位怎么再不同演一出。”他的笑是全然敞开的那种，连眼角都溢出浅浅的细纹，给人感觉很真诚。他身上沉淀着某种经年的沉稳气质，和他的赤子一般的神情与言语不同。然而两者很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这问题背后牵涉太多人情世态，维梁二人皆不知如何开口，唯有微笑默然。

“不知这回有没有机会……”他顿了顿，终于下了决心，“如不嫌弃，便请梁先生接了我这角色吧。”

梁卓云吃了一惊，连忙推拒：“怎好让前辈割爱？”

“咳，我算什么前辈呢？不过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当演员不过一个年轻时幼稚的梦想，但渐渐的在不断碰壁中懂得“随遇而安”的道理。现在他心态平和得多，还能拿暗淡的名声向别人打趣自己。“这是导演和整个剧组的心血，若能托付给合适的人，才算不辜负了。”

“先生错爱。”梁卓云简直要苦笑，“其实我并不善于演戏……何况，若论气度风骨，先生比我更贴合中散。”

“我想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若你二人合璧，才会真正把这部剧推广开去……如此，也算完了我一个心愿吧。”他越说声音越低，末了终于落入一个无奈的神情里去。“也罢，是我逾矩，望梁先生不要介意。”

回程中维珎看梁卓云一路都在沉思，不由对他说：“这些老艺术家心里只有怎样才能让作品更好，而不把自己的荣辱放在心上的。”

“是啊。”梁卓云低声赞同，“我只担心我‘实非良人’，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我也和他一样相信你的……不，我比他还要深信。”

言语间维珎的手指轻轻碰到他。他感觉一股柔软的温热，从手上直传入心底。

维珎说着说着，不由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笑道：“此情此景，仿佛那**劝我来七五剧组面试。”只不过掉了个个儿，换他开导友人。

“……不仅过程相似，连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维珎诧异地挑眉。“你是说？……”

加长版预告三个月后面世了。这一次将人们的关注引向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魏晋人物。一个个人物无声地出现在画面中，沉默似欲语，当观众错以为他们即将开口时，解说的声音便由旁白介入。他们或抬首、或低目、或静观，分明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千年外的历史画卷中。

观众们还惊喜地发现了年轻而熟悉的面孔。虽然他们不再以精致妆容取胜，而是让瑰然风姿静静地由内发散出来，但仍尽了作为一个男子的皮相之美。令人慨然而叹曰，古人见美男子的来亦是合情合理。

梁卓云为了贴合人物特意蓄了胡子，出镜时发首蓬乱，宽衫大袖，领口露了一大片肌肤。眼神如倦鸟欲归，可在深深处又洞然出一种灼灼光芒，仿佛再落魄的神鸟仍有骄傲。他一双朗目总染醉意，清醒地沉湎酒精。玉山将崩呵，细细品来总让人感到悲哀——像人在末路前痛哭至于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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