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喜（2/2）

这么多孔明灯他点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已经很好看了。”乐娇说，心脏又热又堵，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塞得满满当当。

似乎，被燕青这样的少年喜欢，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

“那，”燕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发带呢？”

大尾巴狼在这等着呢。

一说乐娇便想起来了，从袖子里摸出那条腕带和香囊。

“你说你戴在手腕上，我也不知道合不合手……”

“试试。”燕青自然不过地把手递过去。

乐娇看看他，又看看拿着腕带的自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询问。

直观点来看，就是……

乐娇：？

燕青手痒，没忍住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乐娇委屈地捂了一下，才磨磨蹭蹭给他戴起来。

少年的手生得很好，骨节分明却不细瘦，肌理很好地生在优美的骨形上，而汗毛很少，修长的五指像玉雕琢。

她缠好腕带，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燕青活动了一下左腕，本想就势收回手，却不知怎么，在对方澄澈的目光下……将掌心放到她的软发上磨蹭了两下。

“很合适。”他说。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背对那一片赤色星河，整个人的轮廓边缘镀上一层极其微弱的红光。

他高她一个头，不由得微微垂眸颔首看她，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乐

娇忽而就像失明，除了眼前的少年，什么都看不到了。所有的景色都失去了存在于世的意义，只有他完完全全占据她的目光。

他的模样倒影在她的眼眸里，被幻觉拉扯得极慢，慢成万年时光。

她看见他笑了一下，那双风目里摔开滚烫的人间烟火，在深邃晦暗的眼眸里燃起点点星光。

“小瞎子，我喜欢你。”燕青说，“是想要把你娶回家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女子的爱情啊，向来容易昏了头脑，在稀里哗啦的感动中发酵。

无论是前世今世，乐娇都没有怎么接触过爱情。

从而卸下心房之后，对于这个坚持不懈的少年，没有多少抵抗力。

她晕晕乎乎地想，她好像也是有点喜欢他的。

她把先前绣的香囊递给他，轻声说：“感谢你先前救我。”

现在想想，香囊都送了，好像加一条发带也不是什么问题，先前倒是她有些矫情。

燕青接过来攥在手里，看了会，问她：“小瞎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乐娇以为他要算旧账，小心地回答：“三年前……见过？”

“不是。”燕青被她这幅鹌鹑模样逗笑了，却偏开头不看她，“是很久以前。”

少年看向远方的时候，嘴角噙着笑，仿佛在追忆什么。

乐娇心头就咯噔一声，仿佛自己已经交了底。

燕青又看向她，嘲讽道：“小傻子，你还真信有什么前世这种东西？”

那眼神，仿佛把人里里外外扒了个透。

乐娇与他对视，不敢说话。

“要是真有这种东西，你下一世也是我的。”燕青笑着恐吓她，“嗯，这话说不定我上辈子也说过。”

“没有。”乐娇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说，“你上辈子没说过。”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事情糟了，想要说些什么遮掩，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如果我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我会说的。”燕青却很好地接话，并没有质问她什么。

乐娇因惊异略微睁大双眼，心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猜测。

难道，他也……重生了？

“不过哪有前世这种东西。”燕青说，“也就骗骗你这种小傻子。”

乐娇的满腔疑问又咽回腹里，狐疑地看着他。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嗔道：“你一口一个喜欢，一句一个心悦的，不害臊吗？”

“讲实话要害臊什么？”少年尾音上扬，懒洋洋的语气讨打得很。

乐娇象征性地捶了他一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腕。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这里，每次动手动脚都优先考虑。

他牵起她的手亲了一下，问她：“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脑中“气血不足，香消玉殒”之类的念头一闪而过，乐娇下意识地含糊道：“我还小，谈婚论嫁的事情还远着呢……不对，谁要嫁给你？”

“板上钉钉的事儿。”少年一面说，一面给她的手腕套上什么东西，“你要是敢嫁与他人，我就把他弄死。”

咬字很慢，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言语中流泻的笃定，却令人一点也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你别讲这些荒唐话。”乐娇心里发虚，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这是什么？”

“聘礼。”燕青睁着眼睛瞎说话，“血沁玉，拿来娶你。”

乐娇哭笑不得，心说谁家的聘礼就一个镯子。

可是燕青没有告诉她，这个是他

自己磨的，磨坏了好几块上品血玉。

“有点晚了，回去吧。”少年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先一步走上前去。

乐娇没有看到的是，他面对夜色背对星火，慎之又慎等将她送的香囊收在贴身口袋里。

满腔柔情，几乎就要像水一样从他的眼睛里滑出来，成为陨落人间的流星。

“哎，小瞎子，你在香囊上绣了什么？”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茬。

“《九千尺》里面的两段词。”乐娇脸红红地回答他，可惜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到。

而当燕青意识到这究竟意味什么时，他的心律就如脱缰野马，变得无法自控。

《九千尺》是有名的一段人间佳话，而里面最动人的，要数《三十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