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喜（2/2）

他说的……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小瞎子，张嘴。”他伸手要递过来什么东西。

乐娇不明就里，但是一向听话。

燕青张开手，塞进去一块血玉糕。

乐娇下意识嚼了嚼，香糯的口感刺激得涎水迅速分泌。

这血玉糕说来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是用血燕窝、血糯米、枸杞、红枣等等大补的食材用秘法制作，据说对女子的身体特别有好处。

“拿着当饭吃。”燕青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袋递给她，“娇成这样，哪个男人养得起你啊。”

语气说是嘲讽，更像是无奈。

后面的乐巧终于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打断两个人：“这春天还没到呢，鸟怎么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我也纳闷着，夏天还没到，青蛙怎么那么上赶着露脸呢？”燕青反唇相讥。

正是剑拔弩张时刻，一位婢女走进乐巧悄悄说了什么。

后者撇开头轻哼一声，对乐娇说：“姐姐，家里那边来了书信，你可要看看？”

乐娇歉意地对燕青笑笑，阖上了窗。

乐巧嘚瑟地看他一眼，扭着小蛮腰就进了屋子，还不忘关门前给他一个鬼脸。

燕青冷笑，咬牙切齿地逼出一句：“幼稚。”

被骂的门表示自己很无辜。

屋内，乐巧拿过婢女呈递的

信封，动作利落地拆开封口，展信念诵起来。

信中大意是乐母思念两个女儿心切，嘱咐乐娇尽早养好身子回府。

“姐姐，娘亲都这样说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呀？”乐巧拿着鸡毛当令箭，恨不得一天劝上八百回。

乐娇看了看手中攥着的绣了一半的香囊，柔声说：“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又等了三天。

期间乐娇没少碰到等在窗外的燕青，乐巧更没少因此跟对方唇枪舌战地来来往往。

乐娇摔落下山的事情蹊跷，燕青后来寻人去查那个男童的踪迹，却发现线索被抹得干干净净。

故此有一日两人争执的时候，燕青没忘敲打她。

乐巧就是心中再没底，嘴上也不饶人，左边一个“公子真是善心”，右边一个“我替我姐姐谢谢你”，把两个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正好这两日姐姐松口了，答应明日就启程回家，她一得意，出口的话就更扎人心。

正在矛盾不可调和之际，乐娇出门看到了俩人，本来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一下冷静下来，一派祥和。

说到底，这个伤人的话题他们两个都不想捅到乐娇耳朵里，于是话头一下收不住，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乐巧一句：“时光荏苒。”

燕青一搭：“岁月静好。”

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人认识了半辈子。

“燕青，我有话要跟你说。”乐娇一头雾水但没追究，又转向乐巧说，“巧儿，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乐巧赌气地看燕青一眼，闷闷不乐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乐娇深呼吸了几次，鼓起勇气道，“燕青，我明日就要回府了。先前若不是你救我，我这会生死不明，所以，谢谢你。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回去之后托人捎给你。”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疯狂跳动的心才微微放慢速度。先前支走乐巧，也有一点害羞的原因在里头。

“你要走了？”燕青提炼出他想听的话。

“是。”乐娇再次询问，“你有什么需要的……”

话还没说完，燕青漫不经心地打断：“发带吧。”

“什么？”

“发带。”他再次重复，不知怎么人有些烦躁，“要个新的。”

“为、为什么？”乐娇有些局促。女孩子的发带，不就是……定情信物吗？

“我说我心悦你，合着你一个字没听进去是吧？”燕青嗤笑，微微凑过脸，跟姑娘一窗之隔耍起流氓，“救命之恩，一条发带，舍不得？”

“这不是发带的事情……”乐娇不知从何辩解，似乎对上这个人永远是她吃亏。

“太伤心了。”燕青说着，还有模有样黯然神伤，“我戴着三年，多少都有些感情。这一下没有，还有些不习惯。”

“可、可是……”乐娇吞吞吐吐，“这不合规矩。”

先前她不知道燕青戴着，那也就与她无关，可这会什么都知道了哪里能装聋作哑。

“我也没有戴护符的习惯。”燕青轻描淡写地说，“这东西戴手腕上，久了还觉得怪安慰的，刀剑无眼，以后要是……”

他看着她，幽幽地说：“一不留神马革裹尸了……”

“燕青！”乐娇忙打断他的话。

这这这人，这种话都可以挂在口头上说？

“给吗？”燕青似笑非笑，睨着她好整以暇。

“你……”乐娇抿唇，思索良久，“我明天给你？”

“今晚吧。”燕青看了眼天上，不知所谓，“出来看月亮。”

乐娇眨巴两下眼睛，才突然反应过来：“今日不是朔月？”

于是燕青笑开了，露出两颗虎牙：“嗯，不看月亮出来也行。”

乐娇一瞬间脑子充血，血色攀升到面颊上。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阖上了窗，好似看不见窗外那个人之后，心跳才会放缓一点。手中紧紧攥着的，绣好的香囊终于还是没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