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喜（1/2）

院子里还在扑簌地落着雪，鞋子踏入雪地的声音在更深时分格外响亮。

燕青没有焦距的眼眸扫视周遭, 好在本能尚存, 他兜了一些路, 避开守夜的丫鬟。

这会是红秀守夜, 国寺里面向来安全, 她困得左右不分，竟也疏漏不少。

燕青扒着窗进去的时候, 她也恰好发出了一声梦呓。

乐娇正处在将醒未醒的时刻, 朦朦胧胧感受到身边有人。

脚跟踏在地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 在黑夜里十分渗人。

乐娇感觉眼皮就像被糖浆糊住一样, 再怎么用力也只是不断颤动，就是分不开。

她感到身上一重，紧接着脖颈间喷上了一股灼热的吐息。

骤然而来的刺激令她的汗毛都根根竖起，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因是在夜里, 视野昏暗, 又因为刚从晕厥中醒过来, 模模糊糊看得出眼前有个人影。

乐娇想要张口说话, 久睡的麻痹感却连舌头都动不利索。

“乐娇？”那人似乎是察觉她已经苏醒，试探着询问出声。

嗓音低沉沙哑, 如酿得醇香的酒，在这般的包围姿态下，女子大多难以抵挡。

乐娇用着气音应了声,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骨节分明的五指触碰着她的脸，似乎在感知到她还是温热的之后，身上的人微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冰凉的掌心带着霜雪的腥气，贴在她的脸颊上，指腹慢慢摩挲着肌肤，不厌其烦。

身上的人餍足地叹了一声气，然而乐娇一口气吊在喉间上不来，吓都快吓死了。

好在，意识回笼，她也想起来身上的何许人也。

对方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而且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燕……”一句话还没出口，唇舌被人堵得严严实实。

乐娇瞳孔一缩，身体跟着不自觉地颤动，仿佛所有血液逆流而上，接着耳边呼啸过百年大风。

唇上的触感细腻温热，柔软的唇瓣一经相碰，就如过电一般在脑中擦出情爱的烟火。欢愉、喜悦、满足、兴奋、紧张、羞怯都在此刻交融，爆炸于脑中，产生大片大片的思绪空白。所有良性的情绪都化成水，一缕一缕交织在一起，变成一只散发着荧光的鹿，在心脏处欢悦地跳来跳去。

蓦地，它喜笑颜开，在滚烫的心头一撞一撞，撞得人理智尽失。

乐娇被亲得双手发软，哪里来的力气挣扎。

燕青这边也不好受，的呼吸完全乱了套，粗重的吐息喷在侧颊，像一匹正在进食的、野性的狼。

蓦地，他轻轻咬了一下乐娇的下唇，轻微的疼痛刺激得姑娘差点再次晕过去。

他起身，急促地喘着气，肌理结实的胸膛随着动作一起一伏。墨发稍乱，衣衫半场，靡艳又性感。

乐娇一得解放无意识地吐出一口轻呼，如猫嘤咛，可爱得令人抓心挠肺。

这下，完了，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撩起一身火。

燕青一股血冲上脑门，差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颗被梦搅得恐慌害怕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她还活着。

她是他的。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具有攻击性的俊美在这个夜晚看着格外令人……

乐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说恐惧，也不全是，心跳因此跳得很快。

害怕？喜悦？期待？

她不知道，但是她感觉她的腰部以下已经软得使不上劲了。

燕青跪坐在她的身上，却又不完全把力气压过来，起到了极好的钳制作用，又显得那么——

暧昧。

乐娇想要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睁大了迷离的双眼看他，殊不知，这幅风光在忍耐着拆除入腹欲望的人眼里……

同勾引没什么区别。

那眼里水光潋滟，不自知的媚意抽出一条条丝缕，缠绕着他的神智，告诉他还有更加引人入胜的风景……

在这一刻，燕青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哪怕死而逃生之后做了那样一个稀里糊涂的梦，梦里他对她百般刁难，他也应该只允许自己对她多一份愧疚。他允许她逃避，允许她犹豫，允许她退缩，可是他不应该允许自己放手。

要他拱手相让，看她凤冠霞帔嫁与别人，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他都不配得到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

今夜梦里痛彻心扉的失去感，将他打清醒了。刚才那一吻，又把记忆打得乱了套，忘了去深究她为什么会昏迷，只想着——

他要这个人。

他要她。

他不会把那几次的舍命相救用来威胁，挟恩图报，拿着他的付出绑架她求她爱他。他觉得那些更算得上一种补偿，一种情不自禁。

可是，如果，这样的卑劣手段可以让她喜欢他……

少年再度俯下身来，薄削的唇瓣一下一下亲着她的下颚，如小鸡啄米，却要更加缠绵。

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你心悦我。”

明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乐娇的耳朵向来敏感，忍不住低吟一声，就要推开他。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身边的人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乐娇被吓得有些懵，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伤寒似乎还没有痊愈。

嗯，因为怎么都不肯喝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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