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非水（8）（2/2）

李舜翊却只笑着接过毛巾，擦拭着自己坚实有力的身体，“无碍……孤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什么天家血脉，皇室尊严……死在深宫里的冤魂无数，只有活着，甚至是最后登上了那个位置的人，才有资格说上这么一句而已。”

封长凤被他说得微微一愣，随即便敛起了方才关切异常的情绪，半晌才道：“殿下说得是，是长凤逾矩了……”

那边李舜翊擦拭身体的手微微一顿，回头看着封长凤脸上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兴许是封家之前那一遭，实在是让封长凤尝遍了人间辛酸和冷暖，甚至也因此变得过于担忧他人的情绪，甚至尤其对于自己，大约是碍着太子这层身份的缘故，总是又敬又怕。虽然偶尔也会表露出些真性情来，但很快又会敏感的缩回自己的世界里，只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外面的一切。

李舜翊伸手拉过他的手，“这里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今天晚上你稍晚些睡，孤去找你，帮你换药，还有些话想对你说，可好？”

封长凤表情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

待到中午时分，处理完了江边所有事情的李源汐也回了桂魄别业，这时候封长凤已经被李舜翊赶回去休息。

只见到太子和四皇子，却没有见到自家弟弟的封长凝有些疑惑，端着新做好的糕点询问情况，李舜翊原本其实已经打算好了要向封家父女承认错误，甚至是“谢罪”。

然而封长凤既然不许他说，李舜翊也只好说封长凤是身子有些弱，今日吹了江风有些头疼，于是早早回了房间歇息。

封长凝于是去了封长凤的小院，然而阿咸也是同样的说法，封长凝便放下心来，只留下了点心，让他等封长凤醒了用些，便转身回了。

李源汐这次聪明了一回，倒不是他比封长凝聪明多少，而是因为以他对李舜翊的了解，总觉得这般处置有些奇怪。他一回来便找了唐元，唐元却说李舜翊是先行回来的，还叫李源汐不要去打扰——虽然唐元说话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李源汐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于是当封长凝离开后，他立刻拉着李舜翊在偏厅里坐下，询问情况。

封长凤受伤的事情，李舜翊不愿多谈，但因为那人使用了通常只有在军中才能见到的，杀伤力极大的弓.弩，他还是不得不将整件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果然，听说那些盐运贩子手上竟然还有弓.弩，李源汐也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让唐元去查了。”李舜翊拢了拢袖子，“大致的猜测也有一些……恐怕八皇叔在淮水这片地方伸的手，不仅仅是官盐那么简单……”

闻言，李源汐也是一脸的沉重，“若真如此，这便已经不是贪赃枉法而已……难道八皇叔还想……”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犯上作乱”几个字却是已经就在喉头，哪怕没有说出来，兄弟二人心中也都已经敲响了警钟。

李舜翊一面微微沉思着，一面又问李源汐：“你那边情况如何？”

说到这个，李源汐立刻展颜一笑，“哈哈，皇兄放心！那些水匪全数一网打尽，我看那个钱首总还有巡盐御史他们，哈哈，脸臭的都不能看了！一边憋着劲儿夸我威武，说什么天恩浩荡，一边说怕我千金贵体为此事操劳太多，抢着想从我手里拿走那什么劳什子审问的工作……哈哈哈，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见李源汐这边一切顺利，李舜翊沉郁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些，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干的很好，你长大了。”

得到皇兄的表扬，李源汐自然是自豪不已，“那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舜翊难得的没有故意开口打击或者是调侃他，反倒是长叹了一口气，忽而轻声问：“源汐？”

已经很久没有被自家皇兄如此亲切的叫过，李源汐只觉得脊背一寒，有些发憷的看着李舜翊，“皇……皇兄，你这是……你别这样，你一这样喊我，我就觉得害怕。”

李舜翊见他是真的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而叹了口气后还是问道：“源汐……我想问你，若给你机会，你想不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李源汐几乎是被李舜翊的这个问题给吓到了——他在宫中的处境虽然不若李舜翊危险，却比他势单力薄的多，可以说是无依无靠，或者说，借着被皇后收养而走上与太子亲近的这条路，也是必然。

大约作为皇子，从未想过那个位置也是不可能的，但李源汐也清楚得很，以自己目前拥有的势力也好，能力也罢，那个位置都是他不能伸手去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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