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乱石阵（2/2）
“不敢相瞒！”陈青烨苦笑，“前几日，陈某本是宿在赏秋阁中。”话方起头，向殇聿扫去一眼，见她微微皱眉，心中竟是微窘
，清得清喉咙，又续道，“那日，我睡至半夜，忽闻得一声大叫，却是发自东丽房中。跳起身，忙去看时，却见房门大开，东丽满身鲜血。”
“满身鲜血？”乐易皱眉，“没有旁人么？何人下手？”
“是那个姓董的客人。”陈青烨轻应，抬眸见殇聿眼有疑问，随即恍然，忙解释道，“便是今年，第一个进了风城的客人。”
“嗯，你如何知晓？”乐易轻轻点头，随即追问。
“是这样……！”陈青烨心知欲求眼前二人助他破案，唯有将事全盘托出，定得定神，说出一番话来。
那日，陈青烨宿于小彤房里，但眼见那案子虽明，却是无法擒得真凶，便连兵寨都不得安宁，心中纷乱，却是睡不安稳。好不容易，朦胧间睡去，却闻得一声大叫，继而“咣”声巨响，有门碰撞声传出。
陈青烨一惊而醒，疾冲出房，张望时，却见东丽房门大开，而门口，立着倚栏呆立的小晴。“何事？”陈青烨东丽房门摇晃，顾不得小晴，急步直冲进东丽房中。张眼处见东丽满身是血，不禁吃惊，“东丽，何人所为？”
“董伯懿！”东丽的神智陷于迷乱，浅笑的望着陈青烨，“他走了！”
“畜牲！”陈青烨轻骂，俯首见前厅的门大开，纵身下跃。穿过院子，奔至街上，远远望见一人，且奔且笑，状若疯颠。
“大人，何事？”两名置守兵勇闻声而至。
“站住！”陈青烨怒声低喝，展开轻功，向那人赶去。兵勇见状，识得是那姓董的客人，一齐跟来。
“哈哈哈哈！”董伯懿仰天大笑，踉踉跄跄向前狂奔，浑不知身后有人追来。
“站住！”陈青烨暴喝，提气急追。
“陈大人，别来无恙！”怪笑声起，一缕暗风自陈青烨背后袭来。
“蒙空子！”陈青烨一惊，不及多想，回头击出一掌。只听得“轰”声巨响，两股掌力相撞，陈青烨身子向后飞出，只觉眼前一黑，喉中一甜，一惊之下，忙暗暗运气，将一口鲜血强行忍住。
“内力不错！”怪笑隐隐，伴着董伯懿颠狂的笑声，渐渐远去。
“大人！”一名兵勇奔前两步，声音带着颤抖，扶住陈青烨，“李兴，被那人掳去了！”话未说完，双膝一软，坐倒在地。陈青烨抬头，前边董伯懿也失了踪迹，自是被蒙空子带走。心中又惊又怒，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原是大人受了伤！”乐易轻轻点头，“却不知，那姓董的客人为何那般折磨东丽？”
“说来，也是冤孽！”陈青烨摇摇头，“那姓董的客人，来风城，原是为了一方。东丽始终不肯松口，十多日前，一方突然失踪，那客人等得几日仍是未寻获，一时怒狂，竟出手折磨东丽。”
“不过是青楼中几个妓
女之争，与大人放火烧洞有何关联？”殇聿听他提及赏秋阁，心中厌烦，不禁出言相讥。
“原是陈某负伤之下，心有不忿，行事鲁莽。”陈青烨苦笑，心知殇聿丢了楚寒，心中怨愤，也不欲招惹。只闻她言语不屑，又忍不住解释，“这伤东丽之事，却非妓
女与客人之争。那董姓的客人，竟是一方的亲生父亲，他来风城，却是为了赎女儿而来。”
“竟有这等事？”乐易一怔，摇得摇头，却也不去深问，只道，“如此，倒也怪不得大人发怒了，只是，这蒙空子越发猖獗，我等当尽快将他除了方好。”
“乐前辈此话方是正理，如今，我等当分头寻找线索，一但有那恶贼消息，陈某当倾尽兵力，救出百姓！”陈青烨大大点头，慷慨陈辞。抬眸向殇聿瞧得一眼，却是心中一动。若是楚寒就此死了，这殇大小姐名节已毁，是不是自己，自己便有机可乘？
楚寒悠悠醒转，只觉双腿剧痛，垂眸看时，却见自己坐于地上，两条小腿奇异的扭曲着，竟已被人打断。
“大小姐！”轻呼转为呻吟，身子微动，双肩一紧，却是被绑在什么东西上。抬眸四望，前方不远，生着堆火，火光映射中，影影绰绰，似绑着不少人。仰起头，但见满天繁星，隐隐约约，可见黑暗中远山的影子。
“大小姐！”楚寒心中一片迷茫，再次轻唤，“这是哪里？”耳边听得几声呻吟，却是无人答话。
记忆里，主人带了他骑马，主人的手搂着他，像以前一样。主人说，他穿的太薄了，要给他做件袍子。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与主人骑马吗？或者，在主人的院子里，看主人舞剑。还有，在主人的书房里，替主人烹茶。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
背脊被什么东西格得生疼，挣扎着移动身子，双腿传来的剧痛让他有片刻清醒。
想起来了！
有人放火，山头那边，浓烟滚滚，主人命他在崖下等候，她自己去崖上查看。然后，一条黄色的人影扑了下来，崖下兵勇一片惊呼惨叫。
“好马！”听得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怪笑，那人影扑了过来。跨下黑马见有人来袭，四蹄疾跃，向前奔去。“大小姐！”他耳听得崖上传来主人的呼声，紧紧抓着马鞍，回声相应。怪笑连连，那人影自后疾掠，将自己拖下马背。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他抓来了吗？”楚寒迷惑的望向双腿，想着府中小厮们谈论的风城死尸，不禁一阵心寒。这些日子以来，主人每天都会出门追寻凶手，每一次，他都担心她会有闪失，却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掳了来。“大小姐！”楚寒轻喃。自己被掳了来，主人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有一些难过？
“
“我会死在这里吧？”楚寒闭上眼，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也许这是好事呢！”他心里有着一丝安慰，再也不必担心主人会厌倦自己，再也不必担心主人会不要自己了。
可是，心，似有利器划过，再也见不到她了吗？如果死，是不是可以死在她的怀里？让他知道，她会有一些在乎他！
她，在乎他吗？
“楚寒？”双腿的剧痛将他弄醒，“你是楚寒？”女人的声音，“睁眼看我！”腿的疼痛加剧，有人在动它。他咬着牙，艰难的睁开双眼。
“楚寒！”女人的声音充满喜悦，“果然是你！”
一方！楚寒注视着面前那张苍白的脸，没错，是一方！他的噩梦！只要有她在，他便注定只有噩梦！
“想不到你也会被抓来！”一方的手指抚过他的脸，这个俊秀的少年，曾让她那样心动。可偏偏，他不理她，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着鄙视和厌恶。可如今……！她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所有她得不到的男人，在这里，都将得到！就如……。
咽下满嘴的血腥味儿，楚寒放开了被自己咬伤的唇，张开眼，那是一个獐眉鼠目的男人。他，便是主人所说的，逃掉的大鬼时杰吧？
“快一点！”大鬼怒喝，拖了一方的头发走向火堆。曙光中可见，那火上，架着一只铁锅，火旁，放着几只木桶。一方惊颤的裹起身上早已破碎的衣服，提起桶向山侧行去。那里，有条结冰的小河，近岸处，已融的河水正静静的流淌。
“再快点！”大鬼见一方回来，手中的藤条抽了出去，裸露的肩背抽出一条血痕。
“啊！”一方一声疼喊，哭了出来，却是不敢反抗。另取了只桶，将锅内滚热的液体倒了出来，一瞬时，浓烈的药味飘荡在空中。
“倒水！”大鬼低声喝令，将大包的药扔进锅里，令一方将水加满，看着她加了柴，将火烧旺。
“来吧！”大鬼拉着一方的头发，拖向山壁一个石洞。
“爷，饶了我吧！”一方颤抖的哀求。
“饶？”大鬼大笑，“你不是喜欢吗？”手掌使力，将一方掷了进去，大笑着跟入。
“爷！”一方的声音满是惊颤。在大鬼的怪笑声中，尖喊转为呻吟，随后，终于归为无声。
“起来，贱货！”一脸满足的大鬼拖着一方出来，向仰躺的女人踢出一脚。
“唔！”一方的身子痛苦的扭曲着，挣扎着爬起。
“去拿药！”大鬼喝令，手中藤条挥出，再次抽向女人。
“啊！”一方隐忍的疼喊，蹒跚的步子一步步走向火边，将药桶拎了过来。
此时，楚寒看清了，在他周围，立着十多个粗大的木架，有十余人双腿打断，如他一样被绑着。有几个似曾相识，似是兵寨的兵勇；有几个，是风城的百姓，也极是面熟。另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公子，看那年龄，与杨思南相若；夜里与一方说话的赏秋阁的客人，他从未见过。那旁边……，刘三平？楚寒张大了眼，果是刘三平！赏秋阁的主人，刘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