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2/2)
唯一不变的是——她总是很会照顾自己身边人的情绪。
新郎往桌子前面靠了一点,举起酒杯:“是的是的,要感谢!”
杯子碰在一起,叮叮玲玲的声音真像是梦醒之后梦境破碎的声音。婚礼至此也算是走完了大部分的流程。
许终玄将杯子里的酒放到嘴边轻轻一抿,旖旎缱绻在舌尖的清淡,不是酒,而是水。她微微侧过脸,看见孟秋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曲绘知走近许终玄身边,微微弓下身子,在她旁边耳语道:“槐序说你刚回来,家里不是特别方便,所以我让她给你安排了一间清净的套房。”
果然是安槐序作妖,如果特意安排清净套房,怎么会两人同住一间?
许终玄不想节外生枝,点头道:“房卡我已经拿到了。”
曲绘知歉意地看着远处:“我那边还有一桌需要敬酒,终玄你多吃一点,怎么比大学的时候还瘦了?”
孟秋听见了,又夹了一块清淡的烧云白肉放在放在她碗里,语气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嗯,我不喜欢太瘦的。”
红酒斟入高脚杯中,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许终玄从杯中看见一张干净的脸庞,比大学时候少了明媚,多了冷淡和历练,也只有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她才能够无所顾虑地注视着孟秋,时隐时现,若即若离。
“大学你在的那两年,我们几乎没有一起喝过酒。可我记得有好几次去你宿舍找你,你都喝醉了在休息。”孟秋注视着她,不无讽刺。
“今天陪你喝。”许终玄端起桌上的红酒杯,闭上眼睛。她听见孟秋略重的呼吸声,绕在自己的耳畔,就是这带有淡淡玫瑰香气的呼吸,让她辗转反侧地思念,又一次一次勒令自己去忘却,去远离,像孩子在嘴边吹出的泡泡,倒映着梦境,而那梦境在炽热的阳光下轻轻一碰就碎了。
七月份的天气本就燥热,她越发觉得心上像聚了一团火,杯子还没有放到桌上,却被身后的林帆拎起来。
“许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喝!”
孟秋解释道:“她就是从来不在大家面前喝。”
“来来来,你们两个坐到我们这桌来,让那群已婚少妇讨论婚恋问题,我们这群单身狗玩点刺激的。”
许终玄的目光划过孟秋。她和林帆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上次也是听林帆说起孟秋说是找了个男朋友,对方和孟秋同行,林帆还刻意强调了——孟秋找了男朋友之后变得多么温柔。
说来这个上次和林帆问起孟秋的近况,也是两年前了,或许她已经分手了。可是分不分手,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于她,始终都是一个过客,参与她的一段人生,留下些许回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那些回忆都变得单薄惨淡。
她顺着林帆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安槐序早已聚到了林帆那一桌,相反坐在这一桌的还真的都是班上已经结婚的女同学。
林帆招呼了服务员帮这一桌添了两张凳子,每个人的酒杯里添满了酒。
坐在对面孟秋的室友石萱惊异道:“我许女神居然还单身!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我们东北的爷们儿什么都好,就是离津城比较远!”
林帆笑道:“萱萱,你确定什么都好?你试过?”
有的东西心照不宣,大家笑起来,林帆举起杯子:“第一杯,敬自由。”
安槐序轻轻“嘁”了一声:“按照毛不易在《消愁》里面唱的,第一杯咱们先敬朝阳。”
“哈哈哈——”众人大笑。
许终玄坐在孟秋和她中间,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喝着聊着,已经酒过三巡。
林帆不胜酒力,手开始搭在许终玄的肩头,左手转着酒杯,眼神迷离,嘴里开始跑火车:“终玄,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对,你很优秀。”许终玄微微点头,想帮林帆把酒杯换成牛奶。
林帆醉意朦胧地按住了杯子,摆摆手,“不,我不是说的这个。”
许终玄静静地听着。
“你记不记得——大概差不多是大二上学期的时候,你心情很不好,我俩一起吃饭的事情。”
她点头:“记得。”
“那时候我和在一起五年的初恋分手了,我想找个人哭,我又不想让宿舍里的人看到我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想着你平时那么闷,应该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去找你吃饭。可我没想到——”
许终玄眉心微微蹙起,手心里都是汗。她现在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人一会一定会说些什么!
“谁知道你——”林帆顿了顿,许终玄蹙眉,听见林帆只不过说:“你居然比我心情更不好。”
“······”许终玄试图让对方停下这个话题。“林帆,都过去了。”
林帆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生硬,自顾自道:“我知道你一直单身是因为——你心里有一个人。”
孟秋和对座的安槐序喝过酒,微微侧过头,诧异地看着许终玄和林帆。
许终玄站起身,想要离席,却被林帆握住手腕:“我当时问你该不会是她吧,你说怎么可能——”
说到那个“她”字,林帆的目光落在孟秋的脸上。
孟秋握住酒杯的手一抖,酒杯打翻,红酒泼洒到她藕色的长裙上,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给她拿纸巾。
“还好,洒得不多。”孟秋尴尬地笑了笑,站起来:“我失陪一下。”转身间有些慌乱。
许终玄的目光紧随着孟秋,看见孟秋微颤的睫,眼里通红。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斗,眉头蹙起:“林帆——你——”
已经喝得半醉的林帆继续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的话当时只说了一半吧!‘怎们可能’这几个字后面可以接两个答案。其实你当时想说的或许是——怎么可能不是!”
“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孟秋吧?”
“怎么可能——”不是她。
我喜欢的人,我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人,就是她。
只是曾经不曾说出口的话,现在说出口却没有意义了。
许终玄将林帆手里的酒杯拿走:“你喝醉了。”
“我没醉。”
许终玄冷沉的目光把林帆看得醉意都少了几分,林帆伸出手推了推许终玄的胳膊:“你怎么还不去?”
“去哪?”她明知故问,林帆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许终玄轻轻吸了一口气,镇定地站起来,脚下的步子却比平常走路的速度快了一些,追了过去。她看见默然静立在洗手台侧的孟秋已经把裙子上的酒渍清洗干净,只是裙子上还有些许水渍。
许终玄递过去一包未开封的纸巾,没有接。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未动,只是孟秋的拒接让她不再坚持,顺手将纸巾放在洗手台上,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许终玄。”
孟秋忽然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手心灼热,许终玄的手腕素白纤细,好像轻轻一用力便能折断。
许终玄闭上眼,这是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
“许终玄,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