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与被收养（2/2）

“不是！没有！”安时提高了声音，“那本来就是我的，很多年前我来带过来的，我记得，你们都要看，我就借给你们看，那是我的东西！”他的声音很稚嫩，气势却不减。

这时，陈老师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季节笑笑，走过去安抚孩子们。她蹲下对安时说：“安时，晓飞只是非常喜欢你这本册子，你们都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现在你要离开这里去新家，这本册子就当是送给他的好不好？”

安时红着眼睛，嗫嚅道：“那是我的，我不想。”

陈老师极力忍耐，这一天孩子们闹得她头疼，而且季大帅哥还在这里，不能生气。她尝试着讲道理，“安时，你比晓飞大两岁，晓飞不懂事，你让让他好吗？”

季节听见这话感觉不太舒服，这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小两岁就不懂事，难道大两岁就应该懂事？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应该为另一个人做什么。他准备出声反驳，却听见小孩儿小声地说：“没有人，没有人说过大点的孩子就要让小点的孩子，没有这个规定。”

季节听见这话，眼睛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陈老师无话可说，这话不怎么合理，但是逻辑上确实没问题，和个十岁的小孩子讲传统美德有些说不清，更可况这何晓飞平时确实是个小霸王。要放在平时，她早就把册子没收罚俩孩子扫地去了！她看着安时，又看了看那边准备接着哭的何晓飞，准备从那边下手。

季节这时突然开口，“抱歉老师，我记得你说过我今天来接的孩子叫安时，是这孩子没错吧。我想先带他回家，当然，这本册子，我会一起带走。”

季节态度十分强硬，不容置喙。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年头，抢别人东西还用得着和抢夺者讲道理？季节觉得办事效率太低，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陈老师彻底无语，她愣愣地看着季节牵起安时的小手，将册子递还他，带着他离开这间教室。安时头也没回得就跟着大帅哥走了，陈老师摇着头，听着后面何晓飞缓冲结束的哭声，跟在季节后面去办手续。

一切办妥后陈老师将一大一小俩人送到了大门口，她和安时拥抱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些离别的话。她又和季节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想约个饭，可怜陈老师含情脉脉地看着季节想和他多说会儿话，季节除了说“麻烦了”就没有任何表示。陈老师有些尴尬，她挥着手目送俩人离开。

直到汽车发动前，季节的心还算平静，汽车开动的时候，他的心才一下一下剧烈跳动起来。从见面到现在，他没有和坐在后座上的小孩儿说过一句话，现在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安时一直很沉默，除了刚刚说了那几句话，没再开口。

没和小孩儿见面之前，季节还想着要给孩子良好的第一印象，毕竟是以后要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小孩儿。不过刚才潇洒地带着孩子出来的时候，他却完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季节情绪飘忽，真想问问那小孩儿：“你见到我第一印象好么？”

安时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书包放在自己腿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书包上。他偷偷瞅了一眼前面那个人，那人的侧脸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情，双手随意握在方向盘上，那双手，干净白皙，骨节分明。这时，那人却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安时一惊，他看见那人的眼睛在后视镜中一闪而过，“他在看我！”安时想到这个，随即他立马开口，“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季节的那张申请表还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自己的书包里，那个名字他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

季节看向后视镜中的那个孩子，只见他怯怯地看向前方，那双眼睛，黑漆漆一片。小孩儿看着十分幼小，资料上写着是十岁，季节内心道：“这哪有十岁，看着只有七八岁吧！这瘦胳膊瘦腿的，营养不良？缺钙？”

季节在路面上平稳地开着车，即便小孩儿知道，他还是做了个认真的自我介绍，“我叫季节，就是一年有四个季节那个季节，你认得吗？”

安时答：“认得。”

“你上学了吗？念几年级？”

“上学，念四年级。”

“在哪里念书？”

“在院子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接你吗？”

“老师说，你收养我。”

“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会以父子的身份生活在一起，我找个时间给你转学到市区小学，你以后在那里学习，在家里住。”

“那你呢？”

“我？我要上班。就是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当然现在还有你。”

安时没有说话，俩人的一问一答到这戛然而止。

季节想了一会，试探着问了最后一句，“那个，你是想接着姓安，还是跟我姓季？”他开车注视着前方，没有注意到后视镜中照出后座孩子眼中的闪烁。

安时想了很久，安和季，代表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安时才淡淡说：“你，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