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身在棋局（2/2）
“我待考考你，闺阁的姐儿，平日该是学些什么，做些什么？”
竹雀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且很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家姑娘的意思，回她道。“闺阁的姐儿，当知礼，习女戒熟四书；当觉非，博伦为有不为；当明才，通女工晓丹绘；当理雅，对棋赋诗吟词；当……”
“停！”
涟歌听的脖子上都是头。“我知道这些他们没少让你背，你就不用尽数还要烦我一遍了……你且按你知道的你所该准备的准备一下就好了……以前我恐因病很多事做不来，但是如今好了，以前躲得懒也得补一补。”
她向来是个会说漂亮话的……实际想的却是“你去找点新鲜东西给我解解闷，我挑几个感兴趣的做做样子也不会太不像话了。”
当然实话她可不敢说。
竹雀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和山鸢两个人也是大家族落败下来的，是实在无处可去了又不甘于沦落风月或贵家宅院才落到国公府……就是这样算来，她们开始也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是被大夫人讨要来的。
她们想过姐儿醒了之后会询问府里一些之前的事情，却断然没有想到自家姐儿竟然是这样一副勤勉又有想法的性子……
其实涟歌自己不问府里的事也是比较有自己的打算，十八年前，她轻信他人，沦落废宫锁了十八年……十八年的面壁思过，她觉得她这个教训是吃够了的，所以对于陌生人，她也就没有那么全然的信之了。
对于府里的一些事，还有她当下的一些处境，她的确是好奇，但是她也不会轻易就这样询问他人，怎么说，他人都是有自己的立场的，和涟歌自己本身就有着很大的差别，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去实在不重要，也不会有谁去计较一个曾经痴傻的人的过去，做好未来就行了……
至于别的，慢慢看，走一步了解一步。
竹雀领了命退到一边，涟歌让她下去办差就好，谁想这丫头竟然不走。
“大夫人有吩咐过，我和山鸢做事不能离开小姐身边，奴婢且等山鸢姐姐回来了再去。”
却是个谨慎的，涟歌没管她，又小咪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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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绛王府里，日头将落，西方的瑕红穿过他园中的一片小竹林，竹影落在他墨蓝色的鹤氅上有些看不清。
那衣衫上，是银线镌绣的麒麟古纹，麒麟牙口处却有一抹朱红点缀，很挑人眼……
清湖畔，竹柳岸，亭台小筑玉棋盘，一香盏，公子如月浸温颜。
他手着白棋，眉目有些微凝，嘴角也携了几分疑虑，却是好看极了……
他将手中的白棋落了。“你也是想得开。”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一身劲装黑衣卓然，宽肩窄腰，一身武者的气派。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下管着宫中禁卫的当朝新贵，荀还。
荀家世代从武，这大晋是叶家的，但是大晋边疆的安稳却是没有荀家不行的。
二十年前，黎晋两国东陵一战，荀家死没了一半，如今剩下的荀家掌家不过荀还的父亲荀老将军一人，荀还是东陵一战那年生的，他的母亲只说，别的不盼，嫁给武将家，只盼望着将军能回来，所以给孩子取名叫荀还……
荀家在晋国王朝的地位，可谓不轻，而且荀还此人在武学上还有着和太子殿下同才的名声，一文一武，正是新起正当红的少年郎。
荀还落子却没叶呈笙那么慢，他可快多了。“这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母亲也知道……父亲这半辈子了，就这么点念想，我母亲都没说什么，我一个做小辈的，怎敢置喙。”他嘴上说着，还不忘了调侃他。“倒是你，真是尽心了，你怕是不知道吧，这次宴会皇后娘娘那边可单没设河里的，你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宴会是过去了，可是难保以后有人反应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荀还这话说出来，是有点没良心的，毕竟叶呈笙也是因为他家的事，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叶呈笙也习惯了他这个性子，他也是知道他习惯了……
倒是现在想想，都还觉得丢人，换做是他，他肯定是做不来的……所以说，这市井流言也不是那么没有道理的，倒是这小子一张狐狸皮一披就是十来年，相对于他父亲对叶呈笙的看法，他就简单多了，他是钦佩的。
他显然愣了一下。“你也知我尽心了，日后有什么可记得报答。”
怎么办叶呈笙没想，这原就不在他考虑之内，是卡鱼刺还是卡鸡骨头别人信与不信都无所谓，事情办了就行了……
荀还笑了。“瞧你这样子，是现在才知道宴上没鱼吧？说吧，是什么让我们绛王殿下这么分神。”
他轻皱了皱眉。“有那心思想八卦，不如好好想想这棋路，我可是让了你六个子，你再输，说不过去的……”
“这有什么，输你太正常了。”他嘿嘿一笑，并不放过那话茬。“不会真的是国公女儿家的事吧，我瞧着你也不一定是为了帮我，你是真的在帮太子躲这个事儿……又再打什么主意？”
他拿了一枚旗子在手里端磨，对荀还的话也不生气，嘴上镶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你且当我就是在帮太子吧。”
一直没注意棋盘一门心思全在八卦上的荀还突然惊道。“你怎么落这儿！你不能落这儿！”
“我为何不能落这儿？”对于荀还的不讲理，他早就领教过得，但是若比谁更不讲理，他叶呈笙也没差了哪里去……
“说好的让我呢？”大有一副你知道的，你不让着我我是不会跟你下的模样。
这般孩子气的两人，竟是为了一盘棋又争论上好一会，直到一男子突然出现，才打断了他二人的争论。
一身着甲胄的壮年跑进来急忙道。“少将军，宫里头出事了，副统领让我来通知您快些回去。”
荀还将手中争执的旗子拾了起来，一张俊郎的脸当即严肃了下来。“怎么回事？”
“说是郡主与皇后起了争执，太后娘娘气的病倒了，现下宫中正乱，防有人趁机作乱，禁军加紧宫中军防，副统领说这种事他虽然能操持的来，但是终归将军还是在宫中好些。”
荀还一下子站了起来，临走前又看了叶呈笙一眼。
他只罢了罢手。“你去吧。”
“你祖母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忘了酸他一句。
叶呈笙自嘲一笑。“晚些再说。”说着手上动作，已经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往棋盒里捡了，这是不打算再跟这无赖继续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