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反目（2/2）
宁弋皱眉，抓着他的校服外套，轻声：“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可怜……又可怜……又可笑……”
晏明摇摇头，摇得特别坚定。
那力道几乎要把校服袖子撕开似的，手臂却还在抖个不停。晏明没有纠结地拿开他的手，而是随他揪着。整个偌大的校园里，宁弋唯一能信得过的似乎只有他。他不能撒手了。
也许他再如何宽慰都不过是自作多情，可倘若他能给别人带去哪怕一丁点的依靠，也足以证明他并非微如尘埃。
宁弋意识到动作的失礼，手弹开，闷闷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晏明老实回答：“周五晚上。”
“也是。”宁弋苦笑了下，“都是你姐在联系派出所，你比我先知道，很正常。”
“我不是有意瞒你……”
宁弋将脸上的泪痕胡乱抹了一把，眼中的红血丝勉强消下去一些，嗓子终于也不那么哑了，才说：“我想去趟派出所。我要见赵亦锋。”
晏明立刻跟上他：“我陪你去。”
宁弋神情复杂地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
“你的手……”晏明看向他刚才捶在树上的那只手，指节泛红，已经溢出了血色。
宁弋捂住指根，沉声：“我没事。”
之后宁弋都一言不发。晏明先是带着他去杨筱婧那儿磨了很久，要开假条出去，说是去医院复查上次脱臼的脚踝。宁弋身上的外伤确实遍布全身上下，还有很多尚未痊愈，撩起裤腿给杨筱婧看了伤口，她才肯放人。
晏明拿着假条去传达室，保安给他们放行了。随后，他又叫了去派出所的车，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但实际上，他心里乱成麻的思绪，不会比宁弋少。只是，宁弋遭到了那么大的打击，已经是六神无主，这个时候，总有人要担当多一些吧。
晏明愿意做这个多担当的人。
出租车上，宁弋低唤他一声姓名，比蚊鸣还轻，“晏明。”
“你……别对我这么好了。”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晏明怔了。
宁弋又说：“你这人吧，我玩的那一套你都不玩，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这么下去，我心里就越来越不好受，你以后，还是……还是别和我多接触了。”
“你送了我那么多lovelive周边。”
“那、那些只是学费……”
“我本来就没想收你的学费。”
“不是……”宁弋想说什么，神情古怪，又像是碍于什么而没能说出口。
晏明轻声：“你如果真的想谢我，就不要再去招惹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了。”
宁弋听得一愣一愣，不知什么时候，眼里蒙上了一层泪膜。
“晏明，我这人，真的很好骗。”宁弋说，“我以前在一中，没人给我好脸色看，偶尔有人愿意为我说话，我都会相信他们是在真的帮我，可后来反咬我一口的也是这些人。”
“我以为可能是我跟他们气场不合，至少我在外面结交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但现在赵亦锋的事一出……”宁弋的表情像是受了伤在隐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好骗，我总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真的很好，你和他们一定不一样……”
晏明眸中烧起些许愠色，冷声：“我不会骗你。”
过了一会儿，宁弋仰头让眼泪流回心里，再没有多说一句。
派出所，警察放宁弋去看赵亦锋了。晏明不放心，怕他作出什么冲动出格的事，要求一起跟了进去。
宁弋不想让晏明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他很清楚，见到赵亦锋，他不可能控制得住情绪，但奈何晏明说什么都不放心，于是只好让他一起进来。
赵亦锋坐在铁牢里，低着头，却看不出半点可怜，只有可恨。
这人晏明见过，恰恰是上次他在街边遇到的手戴黑色腕表，神情阴鸷的混混老大。见到赵亦锋，晏明一点也不惊讶。
宁弋没有半点慌神。
他坐在铁栏的外侧，望着里面的赵亦锋，目光冷如冰霜。
当时警察听完他俩的口供就猜出了大半。因为宁弋描述的被害人赵亦锋，和晏明描述的主谋，特征完全一样。
“赵亦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宁弋双手握上栏杆，恶狠狠道，“我宁弋自问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他扬手拍上铁牢，震动声把门外的警察给引进来了，大声喝止宁弋，让他好好说话。
赵亦锋并无半点悔改的神色，目光狠毒：“我赵亦锋打的就是你！进局子了也不后悔！你自己做过什么龌龊事，你不清楚吗？”
宁弋呆住了。他做了什么了？
“嘉卉的事，你别当老子不知道！”见他没反应，赵亦锋大声起来。
闻嘉卉？宁弋心里算了算，是他暑假里谈过两周的一个女朋友。但那个女的，宁弋除了带她去过几个场子，给她花了点钱之外，什么也没做，两周之后厌烦了就分手了。他想不明白闻嘉卉干了什么事了？还是把什么脏水泼他身上了？
闻嘉卉和宁弋分手之后，转头就傍上了赵亦锋。赵亦锋虽然谈的女朋友也不少，炮友更是不少，但他最吃的还是闻嘉卉这种娇滴滴又弱不禁风的款，那段时间，宁弋也清楚，赵亦锋对闻嘉卉大概是真心的，而且也完全不在意闻嘉卉和宁弋处过。
宁弋努力回忆暑假里那点破事，可想来想去，都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闻嘉卉的事。钱也给她花了，断也断得干净，再怎么说，吃亏的也该是他才对。
晏明静静地立在一侧，听到宁弋又是因为烂桃花而惹祸上身，抿了下嘴唇，无意中，上下两排牙齿已经抵死在一块。
“你别他妈装了！”赵亦锋大吼起来，被警察骂了几句，又老实坐回凳子上，吹鼻子瞪眼的，“操/你妈的宁弋，嘉卉死了！她死了！”
宁弋往后一跌：“闻嘉卉……死了？”
赵亦锋边哭边骂：“你演得好像啊宁弋！嘉卉是怎么死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嘉卉怀了你的孩子，你却逼她做人流，害她这辈子都没法再怀孕，逼她离开A市，最后她走了，你还要找人杀她。宁弋，你他妈还是人吗？！我本来都打算和嘉卉把证给领了，就因为你，她人都没了！”
“要不是你，嘉卉也不会死！你他妈死有余辜！”
“我现在是后悔啊！后悔当时打你，不小心顾念到兄弟的情谊，对你下手轻了！要放现在，反正也要吃牢饭，老子干脆打死你算了！”
晏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意外怀孕。流产。不孕。杀人。任何一样挂在宁弋头上，都是渣得人神共愤。
可他又去看了一眼宁弋，却发现宁弋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