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夜盲(1/2)
宁弋格外老实地将残屑收拾干净,站起身,“走了,回去睡觉。”
“嗯。”
宁弋小心翼翼地转开门把手,拐进后门附近的楼道,等身后晏明把门碰上。
最后一缕月光也被掐灭在越掩越细的门缝里,楼道霎时一片漆黑。
晏明刚走上楼梯,衣角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发现是宁弋正扯着他的衬衫,一脸惊慌又故作镇定的模样。
宁弋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你……怕黑?”
宁弋不愉快了:“不是,我怎么可能怕黑!我就是……”
“嘘。”晏明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宁弋压低音量,特别不情愿地说:“我就是有点夜盲。”
原来是夜盲。
晏明:“那你得……一直抓着我走吗?”
宁弋反问:“不、不然呢?”
晏明倒也没多大抵触,淡淡应声:“没事。”
他们寝室在四楼。因为挂着个拖油瓶,晏明将脚步放得很慢,生怕宁弋踩空了又跌到他身上去。这里可是楼梯间,身上叠着个人砸在楼梯上,只怕要折断两根骨头。
走了一层半,晏明回眸:“你为什么不用手机照明?”
宁弋:“没电了。”
“适应黑夜,需要很久吗?”
适应黑夜……需要很久吗?晏明在心里自问了一遍。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是否已经习惯于冷寂的夜晚,还是说被暗沉沉的世界浸透了,无处可去,所以只能默默独自忍受。
他是不是,只要有一缕光,他就会抓住它,沿着光柱爬出去?
还是说不会?
宁弋却单纯地回答他:“三五分钟。”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二楼半,晏明想到什么,又停了步子,说:“接下来一段只有八个台阶。”
宁弋一路被人带上四楼,从楼梯间推门到走廊里才觉得世界逐渐清晰起来。借着那点晕开的月光,宁弋看到他神情寡淡,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道别前,宁弋问:“你衣服怎么办?”
“我会洗。”
“我给你带回去洗算了。”
晏明眼睫动了动:“我有轻微洁癖。”
“哦……”宁弋没多想,朝他笑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去夜店,不过你们这些正经学生估计不会去,但有些静吧也挺不错,里面的驻唱唱歌很好听,再来点鸡尾酒什么的,烦恼很快就会忘了。”
晏明微微诧异:“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宁弋粲然一笑:“就是感觉你可能心情不太好,给你支个招呗。我进去了啊。”一个刹那,他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晏明在房间门口愣住很久,回过神来,也推开了寝室的门。
作为一个轻微洁癖,衣服被打翻了一杯子牛奶,是绝对不可能放到第二天的。晏明选择现在把它洗掉。
怕水声太大,他只敢打开一点点,溢出一条细细的涓流,辛酸地搓着手里的衬衣。边洗还边走神。
宁弋和他说,可以尝试一些清吧,来忘掉烦恼。他心里笑了下,觉得听起来不那么靠谱。
但除了顾秋笙,似乎从没有人会关注到他的情绪,更不要提支招。哪怕宁弋只是随口一提,他心里却漾着一股描述不清的暖流。
走神太久,他一不留神把水放大了。接着他就看到林飞睡眼惺忪地跑来上厕所,还顺带骂了句:“你有病啊?半
夜洗衣服。”
晏明:“……”
将衣服晾上阳台,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难得的,一场小闹剧过后,他竟然睡得比平时哪一天都安稳。没有被回忆支配,也没有繁杂梦境的纷扰。
周五的清晨,一如既往地朝阳遍洒,将学校里的花草树木晒出几分清润的香气。
从寝室走到教室的这段路上,林飞一直马不停蹄地刷新各种网页,用胳膊肘子撞了下他。
“下下个周六cfc20,去不去?”
cfc是国内目前规模最大的漫展,每年十一月和六月都会在a市举办,周边数目多得令人咂舌。晏明之前被林飞拖去过一次,因为被好几个胆子大的小姐姐要微信,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不过那次他也收获颇丰,尽管是清一色的南小鸟。
他还记得他站在空场地上等林飞,手里抱了个超大的q版南小鸟抱枕,傻乎乎地杵在原地刷手机,被两个扛着大炮的小姐姐逮住就是一顿拍。
两个小姐姐有询问过他能不能拍照,社恐的他立马摇了摇头,躲开几步。小姐姐又追上来,哭笑不得地解释说她们没有恶意,就是纯粹想捕捉几张漫展上好看的素人。
晏明惊魂未定地摇头又点头。头点下去的一瞬间,咔咔咔咔就是一顿狂拍。
他头一回觉得林飞怕不是在骗他。因为林飞说,漫展上的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足不出户的阿宅,说话都结巴的那种。
“下下个周六?”晏明想了想,无奈,“我有事。”
林飞耸肩:“行吧。那你有什么想买的到时候跟我说一声。”
那天他约了心理医生做测试。
晏明已经不记得去过多少次南山医院,只记得每次去天气都很好,整座医院都被阳光晒出几分盎然。
他的心理医生是个上了点年纪的男医生,说话不知道带的哪里的口音,听起来亲切又有趣。医生是他姐姐朋友的父亲,所以对他格外关照。
医生说,他见过太多病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烦恼和诉求,抑郁症患者自然也不在少数,但晏明是他至今为止接触过的年纪最小的抑郁症患者,确诊时只有十六岁。
南山医院的环境很好,医生偶尔闲下来会陪他在医院的花圃里走上一走,和他说一些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或是一些令他颇为触动的患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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