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泼（2/2）

嫚娃是莲花潭中生出的小火婴，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个葫芦，没人能够解释，或许这就是所谓生来不是个善果。

然他变成葫芦也逃不过雨雏手中戒尺一顿惩戒，打完之后又被关进后院小黑屋中自省。那山魈虽无大过，事情起因却也为他，被雨雏等人赶出门外，喝令以后都不准再上山来。

至夜深人静，君泽跟着少卿偷摸鬼祟来到后院小黑屋，开了房门却不见里面有葫芦，青瓢也无半颗，看门外雪地上脚印，便随着一发寻将过去。而后二人来到观后一处山洞，见有亮光，便摸索进去。拐过几处弯角，见前方空间豁然开阔，一池碧水铺着碧莲粉荷，中间一处莲花台，上方端坐一满身红火小儿，不是那嫚娃还能是谁。

嫚娃盘腿端坐，一身红绸八方相垂，鬓发铺散，闭目不语，颇有佛祖面前莲花童子之像。

少卿跳上莲花台，蹲在那里看人一张面容，白里透红，眉间一点朱砂更显铮艳，不由笑道：“论辈分，我是否应该称呼你一声前辈？”

嫚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些迷离，定不住焦点，只微微蹙眉，“你们来此作甚？”

少卿道：“自然是找你。”

嫚娃，“找我做什么？”

少卿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拍拍手，“被人那般狠打，怕你自个儿想不开，寻短见。”

嫚娃不语，这时白奎从外面叼着一根红绳过来，丢到人面前，又转身去寻吐泡泡的黑奎玩去。嫚娃看膝盖上红绳，也不碰，只阴沉道：“不想死马上离开，莫要扰我清幽。”

少卿摇头叹气，“我自是与你好，你怎地还记起我的仇来。我本是念你之前相救之恩，在观中方才出手，若不然，你端的是要将整座道观都掀翻，你道那时罪过又有多深重。”

嫚娃一脚将他踹翻出去，立于莲花台上将人蹙眉看着，“你二人来此到底为何？”

少卿被君泽接住，于池边站住脚，又是一番叹气摇头，而后又笑道：“我二人自是来寻自家师祖，听人说你曾经见过，便来寻你一寻，看是否有个通路。既是你师父天奇姚师与我老爸为故友，那咱们也算是一方亲戚。你看，你助我二人见一见我家祖师，我二人便求一求他为你治一治侏儒之症，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一句“侏儒”说出口，不由让嫚娃怔愣片刻，而后眉眼生怒，“你说谁侏儒？”

少卿咂咂嘴，自知失言，看一看身边人，君泽抱手在胸靠在石壁上不睬，自顾自“嘿嘿”一笑，回头与人道：“我侏儒，我侏儒，我……”

话未说完，那方嫚娃再不欲与他两小儿纠缠，只纵身跃下莲花台，回头恨恨之前偷袭他的君泽瞪上一眼，却也不作为难，至对面转入一扇石门不见了踪影。

正当少卿君泽要过去看仔细时，身后来路又传来一人声音，“你家祖师确住在此处不假，但也是他所不能想见便见的。”

回头去看，正是山魈。之前被雨雏雨月赶出大门，勒令不许再上得山来，此番不知怎的又敢跑将上来。手中又不知哪来那破扇，不顾冷暖优哉游哉摇着，身旁跟着那只大眼丑猴，背上背着一包裹，不知装些什么。猴子后头又跟几个小桃神，拄着拐杖走不成人路，只管蹦蹦跳跳，胖儿桃似的。

瞧人悠哉悠哉过来，少卿不由皱起眉头，“你怎地又来这边？”

山魈在一旁石壁上靠着，嚼着口中一茎甘草，又是蹙眉而笑，“天大地大，何处我山魈不能到达？”

念及他是一山妖，天下九十九叠山峦想必都有这么一个存在，还真是没有他们到不了之地。少卿也不欲与他作何言语上纠缠，只问，“你方才那话是何意思？”

山魈直起腰身，揣着袖子自顾自往前走，“要寻你家祖师，随我来便是。”

少卿君泽相看一眼，而后唤起那方白奎黑奎，将信将疑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