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和狼的故事（一）（2/2）

林继川的眉头越拧越紧，看余徙楚病得整个人失了神气，“这破地方怎么行”的话几乎脱口而出。他转念一想，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便闭上嘴，脚下打飘地跑了出去。好久林继川又跑回来，抱了一捧蓬松的软草，甩干了水铺到余徙楚身侧。

余徙楚靠着石壁几乎要睡着了，听见他忙里忙外的声音后虚弱地睁开眼，正看见林继川脱了身上还算崭新的格子衬衫垫在草堆上。林继川仔细捋平衣服的褶皱，扶着余徙楚一点点躺下。

余徙楚费力地撑开眼皮，有些好奇小崽子还会做些什么，林继川却只是翻开他的小包，拿出余徙楚备好的驱蚊虫猛兽的药粉围着洞口洒了一道，似乎又觉得不保险，“哒哒哒”走远了些又洒了一层。洒过药粉，林继川明显松了口气，蹒跚地走到余徙楚身边躺了下来。

“不找吃的？”余徙楚嘶哑地干咳了两声，勉强压下喉头的腥气。林继川翻了个身，尽量伸直身体，用后背挡住洞口吹来的风。

天色将阴，山风呼呼地往洞里灌，林继川有些冷，拱着身子往余徙楚身边贴了贴，言简意赅道：“累了。”他在外面跑来跑去，沾染了一身山林的露水，被风一吹遍体生寒，发着烧的老余此刻就像一只喷着加湿的大火炉。

余徙楚呼出一口滚烫的浊气，抽出酸涨僵硬的胳膊揽过林继川窄窄的后背，靠着小孩毛茸茸的头发安心地合上眼睛：“嗯，累了就睡吧。”

两人连着赶了几天路，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此时也顾不上管辘辘饥肠，拥着对方温凉的身躯沉沉入睡。

林继川睡得不沉，但身体疲惫，怎么也醒不过来。半梦半醒察觉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林继川皱着眉想把腿蜷紧些，挣了挣却发现腿痉挛着疼，怎么也动弹不了。

僵硬抽筋的小腿被一双暖到发烫的手握了起来，温柔地捋顺了筋还不算，那双粗糙的大手在颤动的肌肉上搓了又搓，直到把肉揉软才作罢。林继川咂咂嘴，意识正要再次昏沉，身体突然被人掉了个方向，有人睡在他外面，挡住了呼呼的寒风。林继川觉得周身一暖，很快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腿又疼了起来，和先前抽筋的疼痛不同，这次是断骨抽髓似的疼痛，让林继川生生地疼醒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一头一脸全是汗，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草垫，什么都没摸到。

“老余……啊！好疼……”林继川撑着自己勉强坐起来，望了望已经大亮的洞口，两只手死死地捏揉着自己的大腿，以期些许缓解。

“好疼啊……我的腿……”

外出打水的余徙楚回来，正好看见林继川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赶紧放下水囊半跪着给他揉腿。余徙楚的眼神没什么焦点，跪在一边也摇摇晃晃的，嘴唇干得起皮。林继川忍着疼抓住他的胳膊：“老余，我没事。”

余徙楚狠狠眨了几下眼睛，眼底泛起一层水雾，好像好久才明白林继川的意思，浅浅地笑着 向他点点头。他搓热了手给林继川最后揉了一次腿，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转了个方向，向林继川指指自己的后背。

林继川看他虚弱的样子急得发抖：“老余，我自己走。”余徙楚不依，好像他不上来自己就不动。林继川没法，只好趴到他背上。

余徙楚托住他的大腿，一发力站了起来，可还没站稳，脚下先打了飘，眼看就要撞到洞口了。林继川心里一惊，赶紧喊他：“老余！小心！”

方才看着余徙楚的状态就让人心焦，这会儿趴到余徙楚的背上，林继川才切实感受到了余徙楚状态的糟糕。发烧的缘故，余徙楚的后颈和手心一直在发热，身上的其他地方却冷得冰手。他的气息一粗一浅，口中呼出灼气，好像随时气息不济，随时都能倒下。

林继川已不敢像之前一样跟他讲着话开玩笑，生怕一分散他的注意力，余徙楚就会摔倒。他只能看着机会跟余徙楚说自己想休息，或者想喝水，好让余徙楚也休息休息，补充水分。

到了第三天下午，余徙楚的体温有增无减，整个人已经烧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呼一吸都带着无意识的呻吟。林继川趁自己生长痛发作的间隙，去外面找了些枯叶软草，垫在他身下。

林继川躺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担心道：“老余，跟我说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