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何岩睡前迷迷糊糊地如是想。但是当他醒来，发现床上的狼藉，还有昨晚梦里的种种，他慌了。

何岩那天没敢去和梁毅见面，他怕他一见到梁毅就会想起昨晚梦里的画面。

当晚，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试图入睡，但是脑海里梁毅的笑容挥之不去。他愤愤地睁开眼，蹑手蹑脚地下床，偷偷穿上衣服出了门。

当他赶到篮球场的时候，他愣住了。

篮球场小小的，只有那么一个篮球架，梁毅就抱着腿倚靠着篮球架的主杆睡着了。昏黄的路灯灯光投射而下，穿过篮球架在梁毅的脸上打上黄黑交错的光影。

何岩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敢发出声响，怕把梁毅惊醒。他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梁毅比他高出很多，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俯视着他。他沉沉睡着，平日里笑容不断的脸上没了表情，阴影打在他线条刚硬的脸上，配着他微微张开的唇，竟带着那么一分稚气。

此时夜已深，灯光晦涩不明，连带着周围空气的流动也暧昧起来。何岩蹲下来，盯着他的脸，半晌，他缓缓凑过去，亲了亲梁毅的面颊。当他红着脸退回来的时候，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他一个不稳栽到了梁毅怀里。一双手抬起他的下巴，何岩对上了一双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初见时一般无二，却又因为此时的灯光而显得晦暗了一些。

何岩感觉自己快要迷失在这双眼睛里了。

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等到何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滚作一团。梁毅撑着手臂在他身上看着他，月光和灯光打在他的背后，让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何岩看不清楚。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突然齐齐笑了出来。

梁毅躺到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着天。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

何岩勾了勾唇，“不想来。”

梁毅的声音带着埋怨，“我等了你好久。”

何言没再说话，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出神。梁毅看他没回答也没有再问，和他一起看着星星月亮。

何岩在心里回答道，我也等了你很久，等了十几年。

第二天何岩走了一天的神，他这一天不管干什么都能想到前一天晚上，想到路灯下梁毅深沉的目光和炽热的吻。而且每每想起，他都会觉得心跳如擂鼓，震得他心神不宁。

等到放学的时候，何岩几乎是飞也似的冲向篮球场，比平时去的时间要早上很多。临到篮球场的时候，何岩手心出汗，心跳也快了不少。他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但是又好像知道。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他了。

何岩咬了咬唇，抑制住笑意，脚步轻快。

当他快到的时候，他听到篮球场里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脚步顿了顿，停在了拐角，只听到梁毅的声音响起。

“他就是一个死矮子。”

何岩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止住了脚步。此时，另一个男声响起。

“谁是矮子呀？”

那边沉默了一下，何岩的心仿佛也跟着高高吊起，没有着落。

“何岩。”

“何岩是个死矮子。”

“我和他玩纯粹是看他可怜。”

“他那个人成天阴阳怪气的，怎么配有人喜欢呢？”

那个陌生的男声笑了，何岩的心也落了下来，掉到了实处，摔了粉碎。

他转身回了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他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该哭？该生气？他不知道。

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是那份汹涌的感情猛地就退却了，本来满溢的心空无一物。

他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

他不想。

他不想被人说他是矮子，不想被人说他不配。

他尤其不想那个人是他。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篮球场，也再也没有见过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