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那个……烛台需要帮您撤了吗？”

年轻的服务生把两人领到里侧的位置，热情地撤走一张椅子，然后颇为犹豫地打量着二位。奚奈木未及抬头，便明白了眼前这小伙子在想些什么。

“撤了吧。”“留着吧。”

“诶？”

林津挑眉看了奚奈木一眼，见对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耳根几不可见地红了。“又不碍事，”他突然产生了逗逗这只大猫咪的想法，伏低着身子凑近桌子另一端的奚奈木，小声道：“怎么，你不好意思啦？”

“……不好意思个头。”

“哦。那就不撤了。”

服务生应了声好，然后迅速知趣地溜了。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

由于还没到晚餐高峰，昏暗的餐馆里几乎只听得见慢悠悠的轻音乐，间或夹杂着窗外的雨声。气氛实在是有些糟糕，奚奈木想。

“所以，林居然也学过跳舞？”打破沉默的话倏地说出口，奚奈木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可能不大妥当。

“是啊，”林津一手拿着叉子，抬头看他，“广义上说的话是的。”

“现代舞？”

“嗯，不过其实相比于技术，编导更多一点。毕竟没有什么基础，都只有瞎想而已。”

林津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一如往常地笑了笑。只有在这些时候，才会让人体会到他其实是个小少爷的实感。

“但是看那位郑老那么欣赏你，你当时肯定很优秀。”

“嗯，可以这么认为，”林举起酒杯，和奚奈木的轻轻碰了下，“虽然现在也无法考据了。”

奚奈木一脸惋惜地点了点头。仰头饮酒的时候，却看到林在对面吃吃地笑。

“真的信了？我瞎吹的。只是郑老喜欢和人聊天，我父亲又恰好是他熟人。”林津朝服务生招了招手，示意来添点水。“水平没法提，毕竟只是学生时代各种乱七八糟的爱好之一。喝点热的吧？刚刚淋了雨。”

……

接近晚餐时分，周围的客人已经多了起来。附近的服务生是刚刚领他们进门那个，个子不高，一脸学生气。

林津正和最后一小块切不开的牛排角斗时，他提着水壶打算往林的杯子里加水。但大概是低估了这壶水的满溢程度，倾倒出的瞬间就溅了几滴出来。

藏青色的西装裤上落下几滴水渍。林津依然在切牛排，服务生看了一眼他身下的轮椅，嘴唇微微动了动，然后又闭上了。

奚奈木余光里见着对面人身子抖了一下，抬起头，就见着这么一幕息事宁人的景象。

“喂！”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声响。

正欲离开的服务生吓了一跳，紧张地转过身。像是谎言被戳穿，他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烫着人了你不知道吗？”

年轻的服务生抱着托盘，眼神直往下飘。“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刚刚干什么了？你是不是以为……”奚奈木身材高大，站着的时候——尤其是一手插在口袋里、昂首站着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极其强烈。别说那个学生模样的服务生，就连林津都一瞬间有点被震住了。

“好了好了奈木，没事的，我又感觉不到。”

奚奈木怒气还没下去，这下更不爽了。

林津看着他恶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好像下一秒要提刀冲锋陷阵的样子，一面陷入冥思，一面又拿他没办法。他松开轮椅手刹，朝奚奈木那边划过去。

背后几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视线看过来。服务生鞠躬成了九十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就去拿毛巾和冰块……”

“人都会犯错。”林津扯了扯奚奈木的袖子，仰头看着他。

“嗯。”

“所以消消气，吃提拉米苏吧。”

林津的眼睛很漂亮。总是很澄明，让人分神，又令人信服。奚奈木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了。三十代的、身世坎坷的男人为什么会拥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呢，他常常想。

“……好。”

林津轻轻从一侧往前推了推奚奈木的椅子，方便他重新坐下。

服务生把冰块和毛巾拿回来的时候，奚奈木刚去洗手间。趁他不在，林津隔着布料大概摸了摸被烫到的地方，确实起了小泡。用冰块敷上去迅速起了反应，微微痉挛着。还挺麻烦。

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慰了服务生好一会儿，然后把对方打发去别的桌了。

“啊，等等。”从洗手间回来的奚奈木突然被林津中途截获——林抬手去够奚奈木的领带，他略微往前探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稳地晃了一下，一手抓住了轮椅扶手。奚奈木迅速扶住他的肩。

“怎么了？”

“沾了东西，领带上。”

奚奈木低头看了几眼，没有精确定位，猫抓似的胡乱抹了两下，显然并没有成功。

“别动。”林抽了张餐巾纸，迅速抬手阻止了眼前的大猫把一小滴番茄酱蹭的到处都是。

奚奈木从善如流地蹲下来，看着林小心地把酱汁擦掉，但领带上还是留下了一小块显眼的圆圆的污渍。

“……回去你洗衣服。”

看着眼前人捣蒜似的认真点头，林笑起来。“开玩笑的，洗不干净的话就不要了，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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