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二）（2/2）

冯琳静静望向楚欢，浑身微微打着哆嗦，并不易察觉。

“我就算心里难过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难过成这副样子？”

楚欢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好！你我既然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还要管我的生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用陆离自杀？你不是说你从未真心实意对过我吗？难不成是怕我的血脏了你的剑吗？”

冯琳想笑，却发现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假如楚欢真的看完了自己回忆里的一切，那他此刻就相当于赤条条站在楚欢面前，无论做什么都多此一举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浮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莫名的羞耻，于是他使出一招“萍水相逢”，轻轻滑出了楚欢的手臂。

“我看你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我姑且在这里陪着你，但你最好不要再这么动手动脚的……实话说了吧，你这样我真的……浑身不自在……”

楚欢悻悻支起身，好像被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丧气地躺回床上。

“琳琳，我知道，你不是和别人亲密不了，你只是不喜欢和我亲密，程仁我就不说了，你要是后面有尾巴都能摇起来了，就连冯珂你都是又搂又抱的，我看你那时可没什么不自在！”

说到这儿他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也是我活该，谁叫我当时对你做了那种该死的事情，不过没有关系，我一定会让你逐渐习惯我的。”

“习惯你个大头鬼！”

冯琳拿起一旁的药碗，

“快给老子乖乖喝药！你和冯珂那是一回事儿吗？冯珂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为了保护我被人伤了脑袋，我是要照顾他一辈子的！”

“那你就当我是你的小弟弟，就是那种脑子不好用还比较熊，然后没有你就活不下去那种？”

楚欢不动声色地向冯琳慢慢平移，

“然后你必须要多照顾我，没事也可以在床上多照顾照顾，然后……”

冯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勺子舀了勺药，塞进楚欢嘴里。

“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服气，你自己说说你从醒了到现在说过几样像样的话？来阿鸡，张嘴。”

楚欢抿了一口，悄悄望了一眼冯琳，慢慢抓住他的手。

“琳琳，从今往后，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所以不要把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了，好吗？我娘说，痛苦与烦恼如果独自承担，只会越来越痛苦；幸福与快乐若是与他人分享，只会越来越幸福。”

“你这话说的，就算我今后滥杀无辜，你也能站在我这边？”

“你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你杀的人全是……”

楚欢犹豫了一下，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全是该死的。”

冯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他踟蹰了片刻，轻轻拍了拍楚欢的头。

“你不必这样勉强，有很多事当时我不懂现在却有些明白了，身在高位很多事情往往是由不得自己的，假如我做了武林盟主，未必能比你爹做得好。”

“即便一个人多么无可奈何，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的利益都是有罪的。”

楚欢轻声道，

“无论有多少人为他找了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最后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他还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