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庙宇（2/2）
“肖溯！你在这啊！”
“钱将军，徐老。”肖溯跳下车抱拳作礼，又同后面的几个将领点了点头。
“诶，这是？”钱三看到肖溯身后的马车，转了转眼珠，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王妃？”
百笙微透过缝隙看到朝着马车走来的刀疤将士和白须老者，慌了一下，连忙拉好帘子。
“钱三见过王妃。”
“徐士见过王妃。”
“免了免了，将军们无需多礼。”百笙微深吸一口气，之前在军营王帐内同这几位将领见过几面，不过因在军营便不拘礼，如今王爷不在，这几个人却突然这般尊敬。
“本妃见岭上遍立旌旗，得知诸将大获全胜，各位辛苦了。”百笙微正色说着，努力显得端静大气，“仗后事杂，诸位且忙自己的事，不必在意我。”
“是。”轿外各位应着，听声音是退了下去。
百笙微捂着胸口，看了看旁边怡然坐着的厉温，又看看一边茫然无知的琪儿，只觉得自己好似做戏一样。
“哼，麻烦死了，他们干嘛突然——”百笙微开口正要埋怨，厉温伸过手来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
轿外，钱三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轻声说道：“方才攻得东岭，王爷在东门外停留，若王妃要去寻王爷，不如末将叫两队人同王妃一同前往。”
百笙微眨了眨眼睛，厉温也松开了手。
“王爷在城外？”肖溯担忧起来，方才他一直领军处理城内的事，竟没注意王爷一直就没回城。
“额，是啊，王爷好像是去前面荒林查看查看了。”钱三讪讪笑着，想起璠王那杀人的目光就感觉背脊凉凉的，钱三凑近肖溯，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声说道，“肖老弟，我也不瞒你，今天那郝麻绳说了些难听的话，王爷...哈哈，你知道的。”
肖溯听言，眉头锁了起来。
“那行，你要去的话，让东城林副队带人一起去，城外的残兵清得差不多，但是荒林那边偏僻又隐蔽，带人一起去以防万一。”钱三用力的拍了拍肖溯的肩，抱手告别，同徐老他们进了府衙。
3、
城内不眠夜，城外如旧静。
穿过幽幽竹林，百笙微看着坐在前面不说话的肖溯和厉温，心潮翻涌，也跟着惴惴不安。
“那个，什么，王爷应该不会有事吧？”百笙微拽着车帘，十分纠结。
“不知。”厉温轻飘飘的抛出两个字，听得百笙微更觉得心头毛毛的。
“王爷应当只在竹林外的庙宇中，那地方鲜有人去，应该是安全的。”肖溯回答着。
百笙微盯着外面黑黢黢的一片树林，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两队士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王爷现在是不是怒火中烧，唉，算了，待会你们去找王爷，我...我就在车里等着。”
厉温回过头来疑惑的瞥了瞥有些奇怪的百笙微：“你念叨了一路，才带你出城来寻王爷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啊，你们都不敢去找王爷，我更不敢去了。”百笙微眨着眼睛理所当然道。
“我们不敢去吗？”厉温同肖溯对视了一眼，肖溯黑着脸移开了目光，意思不言而喻，厉温啧了一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这事，是有那么点棘手。不过——小丫头，你比我们俩好，我们现在去见王爷，说不准王爷提剑一挥，当夜就继续攻打下一座城。”
“...今天那个东南将领到底说什么了？”百笙微慢慢往前挪了挪，凑近肖溯他们低声问道。
肖溯摇了摇头，只听钱将军说了那么一句。其实，只要这么一句就够了。
璠王同东南的恩怨瓜葛也不是一时半刻了，他们常年跟着璠王，自然了解。钱将军特地同肖溯说这件事，也是清楚璠王被郝哈赤那么一说心中定然是十分不痛快的。
上回出征，璠王与辕将正面对阵，大败东南军之后，辕将不死不休的还派人刺杀璠王。这回是郝哈赤，又是一个自以为是嚣张跋扈的蛮夷子，一般挑衅的话就算了，要是口无遮拦的说了璠王和东南之间的关系，璠王决然不会就此揭过。
“世道纷乱啊~”厉温甩袖捻发，像忧天忧地的书生一样发出无边悲慨，但话里又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百笙微没心思编排厉温这莫名其妙的感叹，看到前面渐显的庙宇，皱了皱眉头。
夜深似墨，一匹骏马立在墙外低头踢蹄，庙宇也漆黑无比，静谧一片中，好像连呼吸都融入了这寂寥阴暗中。
肖溯吁停了马车，同后面的林副队说了什么之后才又回到轿前：“王妃，我们到了。”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去吧。”百笙微放下轿帘，一本正经的在轿内坐好。
“随你，外面也不比里面安全，这边还是东南的地界。”厉温悠悠说着，搭着一脸为难的肖溯，作势就要往里走了。
百笙微转头看看后面的两队人马，自我安慰道：“外面还有这么多人，也很安全的。”
厉温回头扫了一眼，狭长的眼眸带上了些轻笑：“是吗？就这十来个木头，不用十秒，我就能该让他们全倒了。”
“...”
百笙微不情不愿的跟着厉温肖溯往里走，经过庙门，看到门口那匹黝黑的马正盯着自己，警告一般瞪眼撇嘴的朝它做了个鬼脸。
“呜咴~”骏马歘的朝百笙微伸过头来，吐出舌头，舌苔上热气腾腾的。
“我去！”百笙微看到离自己不过一寸的大马脸，吓得跳了两跳，慌慌张张的撞开厉温和肖溯朝前跑去，边跑边捂着脸。
这马也太丑了！那舌头也太大了！几乎就要舔到自己脸上了！
“这马怎么也欺负人！”百笙微拍着胸口，不悦的回头瞪着，本想瞪瞪那匹过于热情的笨马，却被她看到掩嘴偷笑的厉温。
厉温猝不及防同怒目圆瞪的百笙微对上了眼，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拉着肖溯谈论风月起来。
“哼！”百笙微赌气的嗤了一声，一时忘记了之前的犹豫，一脚踏进了庙里。
蛛网织结，桌椅残破，庙内比外头更加乌黑，除了眼尾余光里一晃而过的收起的剑光。
百笙微警惕着正要转身，就听到前面传来的温柔轻和的声音。
“微儿。”
“嗯？王——”百笙微朝前看去，才看到从高大佛像后缓步走出的墨色浸染的翩翩身影，就觉得背脊一痛，肩头一酸，眼皮不由自主就要阖了下来。
身后有人冷哼一声，阴冷的话刺拉着百笙微最后残存的一点点神志：“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璠王，这就是你的选择？”
如坠深潭，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冻三尺的夜晚。雨雪霏霏，寒风呼啸，血流满地。
百笙微瘫软了下来，两眼一黑之前，嗅到了空气里的微弱的一丝檀香，像是揪着最后的绳索，害怕它只是错觉：“...王——”
“...爷？”
可能是被人拉住了，也可能只是倒在了稻草上，不痛不痒，本希望倒地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没等听到确认的回应，百笙微还是晕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