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2/2)
急什么呢,他和她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把彼此一一陈说。
“那我便来一段《秦淮景》?我唱了啊,”她笑着后撤几步,在满地金黄的碎叶中挺直身子,抬手挽如兰花,唱到:“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
声音软媚,眉眼如水,盈盈望来。
韩非不由坐直了身子,看着漫天黄叶里婉转旋身的少女,心里讶异和惊喜一同漫上来。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
她扬眸,又垂下,轻笑,开口依旧是绵软酥骨的吴侬软调:“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瞻园里,堂阔宇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韩非无意识地往后,轻轻靠在了树干上。
金黄的秋日,碎叶缤纷落得漫天满地,而他情思所在在这样灿烂的季节,于他面前旋舞而歌。黄叶里的身姿绰约如怒放的花朵,她面上是最柔软的笑,唱着吴越曲调,展现着只示于他前的婉媚风情。
当真是,天之厚我。
她落下最后一个尾音,而后迫不及待奔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快说!唱得好不好!”
少有的娇俏少女声调,韩非觉得整颗心都软成了春水,笑意怎么也敛不住:“甚好。”说罢,吻上那张就要喋喋不休的嘴,加以更深的纠缠。
不知道是不是跑着过来没调整好呼吸,她觉得有些气短,用力推开他,喘得厉害,眼角都有些泛红:“等一下。”
“嗯?”
她支好了身子,倾身,重新开始了这个吻。
明明只是舌尖之上的纠缠,却总是让他觉得浑身都悸动战栗。甜蜜的交换生发出火热的酥麻,让他不由得想更贴近一些。
她不太自在地推开他,“在外面呢。”
他稍稍挑了一下眉,而后手臂一紧起身,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诶!诶诶诶!”她又惊又气,挣扎着要下来,“不要腰了!”
似乎是个暧昧的双关,韩非笑着蹭了下她的耳朵,轻声道:“别吵,我带你去我幼时居处的宫室。”
他的幼时。
似乎是这个词触动了她,她缓缓地收回挣扎的四肢,抬头看他:“那你不许逞强。”
韩非失笑:她到底是以为自己有多沉?这还比不过喝醉的卫秋一半沉吧?
不过为了避免她又气鼓鼓地问他为什么会和卫秋同醉,就不要再解释啦。
他幼时待的那个宫室其实就是离此处最近的那一间,狭窄逼仄,设施陈旧,算得上可谈的只有勉强干净,以及后面的院子里满满排开一地的书简。宁昭同缩在他怀里游目四顾,看着那些已经陈旧至极的家具,心里像有针扎了一下,闷闷的疼。
她抓紧他的衣襟,低声道:“都过去了。”
韩非踢开寝殿的门,把她放在榻上,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妨,不用担心我。”
“……嗯。”她起身,跟在他身后绕了整个院子一圈。
这院子实在是小,建筑只有两栋,墙却很高。中间的那栋正殿在前,左右侧殿均为寝殿,后殿则全用来存放书简。外面那栋看着却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两间平房,从窗口望去,一间零散放着厨具,一间正好能看见干净的床褥。
她走上前去:“虽然陈旧,但似乎一直有人打扫着,是你吩咐的吗?”
这座韩宫太大了,如果没有人在意着,没有人会理会这样一座年久失修的庭院。
可韩非摇了摇头。
很巧的,答案此时出现在了殿门口。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宫人,端着一篮子白果进来,见到二人,惊讶间篮跌果倾,连忙跪下赔罪:“二位贵人恕罪!”
宁昭同缓步走过去:“这里如今是你在住着?”
“贵人容禀,是婢在住着——不过婢只是住在侧边!不敢僭越住进主寝!”
“你是哪里的宫人?”韩非开了口。
女宫人垂首:“婢……曾是服侍许夫人的宫人,夫人去后,便一直守在秋梓殿中。殿中主事觉得婢乃不详之人,故而妾寻得此地别居……望贵人恕罪。”
宁昭同看向韩非,韩非解释道:“是桓惠王的一位夫人,秋梓殿便是更东的第一座宫殿。”
她点点头,又问女宫人:“我见后院晒着藏书,以及寝殿内一应布品,都是常洗的样子,可也是你为之?”
“是婢所为。”
她看向韩非,示意他拿个主意。
韩非看她表情,有些无奈,还是对那宫人说道:“你可愿去昭然殿服侍?”
女宫人一惊,抬头飞快地看二人一眼:“婢不知大王王姬驾到!罪该万死!”
宁昭同撇了下嘴:“您吓着人家了。”
“那也怪我?”韩非有点不满,“你可愿去?”
宫人一凛:“婢……婢愿意……”
“那便,出去吧。”
“诺!”宫人连忙退出去,连白果也顾不上捡,甚至还带上了殿门。
韩非转过身,看着她。
诶,他们过来是干什么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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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变娘了。
不,是我变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