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2/2）

王来娣把菜铲进碟子里，拿袖子一抹眼泪转身出去了。

王招娣带着王盼娣从灶间出来，冷冷地看了眼一边捡着菜，一边吧唧着嘴凑着碗沿吸溜着糊糊的死老太婆，她回头看了眼冒烟的灶口，拉着眼馋吃的王盼娣出来了，走到门口时特意提了一脚，靠在墙上的一根木棍被她一脚带着倒下，滚到了门沿上。

“大姐大姐，三丫饿。”王盼娣眼巴巴地望向王来娣。

王来娣找了个竹篮子打算去送饭：“等会儿我掰块馍给你，你俩呆在家，我一会儿就回来，别让奶奶把家里的东西都糟蹋了，我去了就跟娘说。”

“这门咋打不开，大丫头？二丫头？这人都死哪去了？”

王老太大见这几个丫头一走，立马站起来关上了门，她打算一会儿翻翻厨房，看都有些啥，一会儿好给老大家做了送去，她一脚踢上了门，又坐回了小桌子，捞起筷子吃起了面糊糊，搭着刚出锅的酸豆角，豆角是夏末时从地里收了后腌在缸里的酸豆角，和辣椒一炝，炒出来的豆角沫又酸又辣，既能就馍吃，也很下饭，她越吃越觉得热，不仅嘴里觉得辣嗖嗖的，连眼睛都要被辣红了，以为是炒菜时炝的烟，一会儿就散了。

王老太捏了把呛出的鼻涕，往地上一甩，随手在板凳腿上蹭了下手，看着碗底还剩下不少的糊糊，不舍得浪费在那丫头的肚子里，于是又往碗里挖了一勺酸豆角，打算一口气都吃完它。

可没想到这越呆越辣，屋里全是呛人的烟，像是有人在屋里撒了辣椒面似的，直辣的人嗓子眼都疼，她越来越吃不动，觉得嗓子都要冒烟，眼睛也红了，鼻涕开始一把一把往外淌，她把最后一口面糊糊刨进嘴里，终于忍不住了，赶紧就想开门出去。

“死丫头，是不是你在作鬼呢？给我说话！”

“还不应声？瞧我出来不揭了你的皮！这小娼妇，看我出来不弄死你！”

“歹毒的东西，是不是你给我关在里头的？你再不吱声，信不信我剁了你个黑心肝的东西。”

王来娣跑过去一瞧，原来是门下头卡了跟木棍，她刚想开口，王老太难听的骂声就一声连着一声，一会儿喊打喊杀，一会儿咒骂咒死的，她顿时扭头就走，理也没理。

王盼娣躲在她二姐身后时不时地偷看一眼，王来娣却半点不怵，她架着胳膊往门前一站，等这死老太婆脏话都骂了遍，瞧着没什么新意了，骂声也没开始时那么中气十足了，这才把夹在门底下的粗木棍费力拽开了点。

王老太终于开了个门缝了，立马长大了嘴大口换气，好半响缓过了气，就开始骂人：“你个死贱蹄子，还不给我拉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王盼娣一见她奶奶好像要出来了，立马扭头就跑，生怕被她逮到了挨打。

王招娣退后两步，以防她的口水溅到自己身上：“你长了眼睛是干嘛的，低头看看再说，谁关你了，谁关的门心里没点数么？自己关的门倒还来赖别人，剩下的自己用力拉吧，我扯不动。”

谁关的门，王老太当然还没失忆，王老太被她一噎，顿时恼羞成怒：“还敢跟我顶嘴！“

王招娣说完就走，真的没再理她，王老太骂骂咧咧地自己费力把那根木棍扯出来了，门终于给拉开了。

“死贱蹄子，都往哪里躲呢，都给我滚出来。”王老太手里拿着那根扯出来的木棍气的敲地。

王盼娣人小心眼多，头一个跑到屋里床底下猫着了，王招娣则坐着屋里翘脚喝水，半点没搭理她的意思。

王来娣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王老太，拎着竹篮打算避开她进厨房。

“你往哪去呢？”王老太怒瞪她。

“给我爹娘送饭。”王来娣说：“这又不是我们干的，我家门不好，有东西卡在底下门就拉不动，奶奶你就是在里面多呆了一会儿，用得着发那么大火么，还骂那么难听的话。”

王老太眼里要喷火了：“那我喊人怎么都不吱声，难不成都聋了，我看你这会儿耳朵就好得很。”

“不是还是帮着你出来了么？要不上招娣费力扯了棍子，奶奶你也出不来，再说你骂的那么欢畅，我们凑上去干啥？反正啥都是我们的错！”

王来娣说完就走，爹娘还等着她送饭呢，她担心这会儿都该迟了。

厨房里一阵呛人的辣味，王来娣一进来便直皱眉，不过等她再一看桌上被刨了快一半的豆角，也顾不上其他的，她探头看了眼院子里只顾着骂人的王老太，飞快地把厨房里的精面藏进篮子里，又把鸡蛋塞进了米缸里，最后把米缸往里挪了挪，弄好了又赶紧收拾了锅里的馍，把剩下的豆角沫都倒进瓷缸里盖好盖子，便挎着篮子出了屋。

“我去给爹娘送饭了。”

她冲着王老太喊了声，还不等她应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