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2）
彼时孟久眼高于顶，一身少爷脾气，好多次活动都落了单，郑旭源前来寻他，他偏还要像只刺猬一样，把人的好意推拒于门外。
只是郑旭源到底不同于选手，孟久再怎么挑衅，他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殊不知越是这样，孟久就越是想要激怒他。
猫鼠游戏，由此开始。
现在回想起来，孟久才发现，在不经意间，郑旭源已经成为了一座灯塔，以至于后续的若干年中，孟久都习惯去寻找光源。
及至他们闹掰，孟久还记得郑旭源大力地挣开他的手。
那是孟久第一次见到郑旭源如斯生气的模样。
“孟久，你别总像个孩子一样，得了甜头不满足，吃不到糖就来我面前哭闹。”郑旭源说。
及至这辈子，这一刻，孟久才明白，原来他长久以来的一切幼稚举动，都是为了引起某个人的关注。
就像梁衡想要守护的那个姑娘一样，孟久最想得到的，就是郑旭源的肯定。
倏地，侧躺着的孟久睁开了眼睛——他找到了自己的荣光。
孟久所不知道的是，当练功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门外的梁衡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厕所，手忙脚乱地把两罐啤酒倒进洗手盆里。
在早些时候，梁衡的傻瓜机里收到了两条匿名消息。
第一条写着：“我知道你很需要这次机会。”
第二条写着：“我在B523号柜子里留了点东西，密码是5179，你知道该怎么做。”
梁衡心下悚然一惊，节目组为了让选手存放私人物品，特设了一排保险柜。
他依据短信的提示找到B523号柜子，输入5179，柜门果然打开了。
偌大的柜子里，只有一个小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小袋粉末，还附有一张纸条：“这是泻药，你知道该怎么做。”
梁衡无比震惊地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节目是封闭式录制的，能够在保险柜里留下纸条的人，一定是内部人员。
最有可能的，就是每日同进同出的队友。
梁衡不敢想，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情况的，又是为什么对孟久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有一点对方说对了，他确实很需要钱。
震惊之余，他没有丢掉那包泻药，鬼使神差的，他跟了孟久一天，看着对方进了练功房，半天没出来。
于是他拿着两瓶加了药的啤酒，进了练功房。
只是没想到，孟久的观察力如斯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他状态不对。
或许是孟久的态度太诚恳，梁衡的情绪又太过紧张，一时间，梁衡竟然将女友患病的事实说了出来。
孟久说，女友是他的荣光。
梁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出了一手心的汗。
他想起了女友清秀的眉目，和所有小县城里的姑娘一样，女友很喜欢听梁衡唱歌。
喜欢听他坐在吧台弹吉他。
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梁衡碰到过不少混子，试图占他女友的便宜。
都被他一一出手教训了。
那个时候，女友总是满目信任地看着他：“阿衡是最好的。”
没来由的，梁衡把两瓶啤酒往身后藏了藏。
他从棕色的玻璃瓶壁上看到自己扭曲的脸，越看越心惊。
犹豫之际，孟久居然看到了那瓶酒。
憨比似的问他要酒喝。
看着孟久半点不设防的样子，梁衡一下子惊醒了。
他站起身来，慌不择路地逃离。
直到现在，他将一切都毁尸灭迹，又神经质地洗了好几次脸，才终于冷静下来。
他很想赢，赢了才能签约，签约了才能红，红了才能有钱，有钱才能买药。
可他要堂堂正正的赢，就像在多年前的酒吧，他一拳撂倒混混时，女友对他的说的——“阿衡是最好的。”
比赛当天，演播厅里人声鼎沸。
郑旭源一上场，就看到孟久和梁衡的粉丝分距两边，明明上一场还是哥俩好的架势，这一场就势同水火了。
实时直播的弹幕里，总有人不停地cue孟久和梁衡，也有不耐烦的，解释的，道歉的，控场的，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两位选手的高人气。
他们俩是压轴上场的，即便等的时间有点久，当他们从后台出来时，还是听到了海啸般的欢呼声。
和前两组选手各自为营，全程无交流的表现不同，孟久和梁衡开始前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梁衡低声说了句——加油。
这句话自然也被观看直播的粉丝们捕捉到了。弹幕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秒，然后忽然有一条弹幕冒头：“弱弱说一句，感觉孟久和梁衡的关系是真好。”
“妈蛋，老娘一直就觉得他俩感情好啊，天杀的节目组把这俩凑到一起。”
“谁有我惨，我萌他俩的CP啊，真是相爱相杀。”
“CP党默默垂泪。”
“唯粉打脸不，人正主关系好着呢。”
待两人开口时，弹幕顷刻间沸腾起来。
“妈妈啊，这俩是神仙吧，我听到的是什么神仙二重唱。”
“明明是励志歌啊，我为什么听出了伤感。”
“我也觉得，崽崽的眼神太深情了。”
“有没有人发现，孟久的视线一直看着郑旭源啊。”
“我我我，我发现了，崽崽的眼神一直凝望着旭哥，尤其是那一句——让我对你说一声感谢，记忆中青涩的少年，慢慢地蜕变，是你为我描绘梦想的诗篇，是你让我有勇气走到终点。”
“简直是真情告白，awsl。”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孟久的眼睛确实全程注视着郑旭源。
但他也没有忘记身边的梁衡，在昨晚的交流后，今日两人的表现，竟有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或许是心里都想着某个人，两个人歌声都于深情中带着忧伤。
一直到他们演唱完毕，观众还沉浸在歌声中久久不能回神。
主持人也难掩激动，当她兴致勃勃地问郑旭源：“你觉得今天两位选手的表现如何”时。
郑旭源只说了两个字：“很好。”
孟久心下一颤，这还是第一次，他从郑旭源口中得到“很好”的评价。
评选结果由现场的500位观众投票和导师投票共同决定。
导师手头有100票，和观众不同的是，观众的票可以投给喜欢的选手，而导师的票只能全部投给一名选手。
郑旭源将写有选手名字的卡片装进信封里，交给主持人。
在等待结果的时刻，孟久感觉到梁衡肌肉的颤抖，他不由地搭上了梁衡的肩。
最后，孟久270票，梁衡230票。
悬念再一次被勾起，只是这一次，决定权在郑旭源手上。
“让我们来看看，郑旭源老师信封里写的是……”主持人甜笑着翻过卡牌，只见上头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大字——孟久。
“恭喜孟久，成功晋级9强，获得与高峰唱片签约的机会。”
话音刚落，梁衡就给了孟久一个结实的拥抱：“恭喜你。”
反观孟久则全然处在状况外。上辈子的结果和这辈子迥乎不同，虽然他上辈子也成功签约了高峰，可这是薛宝宝托人找了高峰高层的结果。
没有他的打岔，梁衡顺利晋级小组三甲，签约高峰。
这辈子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孟久轻拍着梁衡汗湿的脊背，轻声道：“对不起。”
“傻，道什么歉，这是你赢得的。”
“梁衡。”郑旭源忽然开口道，“其实你的感情很充沛，歌曲的意境也诠释得很好，但是很遗憾，你有点紧张，几个转音处都出现了失误。”
“我希望你明白，一个专业的歌手，越是面临重大的场合，越是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谢谢旭哥。”梁衡很平静地接受了郑旭源的建议。
主持人稍作停顿，蒋西却始终没有用交换权，最终，梁衡被淘汰。
回到后台，众人向孟久道贺，孟久却四下张望，寻找梁衡的身影。
最后，在楼梯间，他找到了正在抽烟的梁衡。
听见脚步声，梁衡下意识地把烟藏起来，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挑了挑眉，又重新将烟叼上。
“不是戒了吗？”
“突然想抽了。”
“你需要多少钱？”
“怎么？可怜我？”梁衡触及孟久不赞同的眼神，抬手把烟掐了。
“想什么呢？我先借你，等你赚钱了再还我，算利息，怎么样？”
梁衡盯着孟久看了一阵，见他面上一派坦然，终于开口道：“前期治疗加后续护理，80万。”
“好，我知道了。”
正当孟久的粉丝各种抽奖转发庆祝偶像成功晋级的时候，八卦论坛里有一个帖子却忽然被顶到了首页。
“有图有证据，孟久女朋友坐VIP席看演唱会。”
粉丝一开始疑心又是哪家黑子红眼病在作妖，点进去却发现，是18进9比赛现场的截图。
坐在VIP席的一个女生被打了红圈做标记。
帖子正文里，楼主写道：“先声明，我不是黑，我是粉，孟久比赛的直播和屏录，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结果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让我对本来确信的一些东西产生了动摇，下面细说。”
“图上这个女生，直播现场扫到了她的脸，大家看发色，还有侧脸，是不是很像前些日子被拍到和孟久一起共进晚餐的妹子。”
“楼主有做整形的朋友，求证过的，看侧脸的轮廓和骨相，就是一个人。”
“然后大家看，妹子手上的水晶项链，是去年新出的卡地亚/情侣款，既然是情侣款，那么另一条在哪里呢？自然是在孟久的手上。”
紧接着，粉丝就看到，孟久手上果然有另一条水晶项链。
“破案了，实锤了，这年头，辟谣通通不可信。”
“孟久聚聚也太张狂了吧，把粉丝当傻子耍呢。”
“我听见了粉丝心碎的声音。”
“脱粉了，比赛期间谈恋爱我能忍，满嘴谎话不能忍，情侣手链都来了，这没得洗。”
帖子的热度持续发酵，粉丝的行动力极其迅速，很快就开始扒女生的身份。
当然，靠谱的料也不是每分每秒都被爆的，就这样水了几百楼后，突然有一层回帖再一次把帖子的热度推上了巅峰。
“我知道照片里的妹子是谁，庞志刚听说过吗？H城商业巨鳄之一，照片里是他的掌上明珠哦。”
很快，这条回帖下面就盖了若干楼：
“真的假的？”
“孟久这是，吃软饭。”
“知道了，是软饭男。”
“看他在节目中那么会讨小女生欢心，软饭男无疑了。”
那边，祁娟发了如深水炸弹般的回帖后，便走到床边，轻声安慰庞娇：“娇娇，你别哭了，孟久真的说要跟你在一起？”
“嗯。”打从照片被人开扒后，庞娇的眼泪就没停过，眼睛都哭肿了。
“不是，我跟你说啊，这种男的不靠谱，虽然我们娇娇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但是我跟你说啊，娱乐圈最不缺美女了，他这分明就是看上了你家的钱。”
“不是的。”庞娇啜泣道。
“你不用帮他说话了，娇娇，你知不知道刚出道的明星其实没几个钱啊，尤其像他这种草根选秀出身的。这种男的啊，现在说着爱你，等结了婚以后，准在你头上种出一片青青草原。”
“不过话说。”祁娟狐疑地看着庞娇，“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又不追星，没道理啊。”
庞娇轻声道：“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相亲？”祁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们相亲认识的？！你爸怎么会让你跟孟久这种人相亲啊？！”
“娟子，你听说过H城首富孟家吗？”
庞娇说完这句话，祁娟彻底变成了个木头人。
好半天祁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要告诉我，孟久的孟是首富的孟。”
“孟久是首富孟家的独子。”
“轰隆”一声，祁娟听见自己三观碎裂的声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久不是吃软饭，他家比你家，还要有钱？”
庞娇在祁娟震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祁娟顷刻间手脚软成一团，她怀揣着这个重大的秘密，艰难地爬到电脑前，打下了一串字符：“错了，孟久不是软饭男，他是真少爷。”
随后，“你听说过H城首富孟家吗？”成为了微博热搜短语。
粉丝在巨大的震惊过后，舆论的角度变了。
这回，没有人说孟久吃软饭了，全从四面八方冒出了更多的黑子，只是这一回，黑料包的主题是——孟久黑幕。
其中的代表性言论包括但不限于：“呵呵，原来是首富之子，怪不得这一路跟开挂了一样。”
“打扰了打扰了，那么有钱还跟人抢出道名额，缺德不缺德啊。”
“你们懂啥，参加比赛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出道啊，有钱人不是最忌讳名声坏了吗？这位孟少想让我们知道他是凭实力出的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