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假期还给我（三）（2/2）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厉的高音打断：“我给你抹黑了？！”
这声音实在是太有穿透力，直钻耳膜，刺得林无念的大脑一阵不适，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傅经理被这声尖嗓子吓得立刻噤了声，狼狈地打了个大寒颤，整个人夸张地抖了抖。小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被吓得不轻，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幸灾乐祸地朝门外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林无念也朝门看去，没看见任何人，但他听见了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朝他们走近。从傅经理和小术的对话来看，来人就是所谓的“凯姐”。
高跟鞋踩了十来步这位神秘的凯姐才推门进来。来人身材高挑，一身小西装加包裙衬得她凹凸有致，是很经典的女性职业装。
她的长发盘成了一个利落的发髻，细框眼镜给她增加了一种知性感，但她的妆容精致而凌厉，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她目不斜视，走路带风，进门后径直走到傅经理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傅经理惊慌失措，缩着脖子往后倒，后背紧紧地贴在椅背上，两手挡在身前又不敢碰到她，气弱地喊了一声“凯姐”。
凯姐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认怂而收敛气势，指着傅经理盛气凌人道：“怎么？原来在活动策划部这种正经部门看来，我们公关部就是养鸡场啊？”
傅经理气势弱了不止一成，十分害怕凯姐的手直接怼到他脸上，别开脸伸长了脖子躲着：“不是不是……凯姐你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是我误会了‘往你脸上抹黑’的含义吗？！”
凯姐一指头戳得他头往后一仰，傅经理却完全不敢生气。
“对对，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公关部提升了整个公司的平均颜值，我哪敢说你们的不是呢？”
凯姐冷笑：“那你说的往你脸上抹黑是什么意思？”她说着拿起桌上一支钢笔，一边带笑看着傅经理，一边将钢笔笔身旋开。傅经理一脸恐惧地看着她拆笔，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却不敢阻止她。
凯姐卸下笔壳随手一丢，捏着着胆囊，将笔头对准了傅经理的脸，毫不客气地一捏，被挤出的墨水尽数溅在副经理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往后躲，但整个人早就贴在椅背上，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还是被墨水喷了个满脸。
多余的墨水从他脸上滴落，染黑了他的白衬衫。
凯姐满意地看着他一脸墨汁，直起身子，甩手一掷，钢笔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哐当”一声精准落入废纸篓。她嫌脏似的拍了拍双手，终于撤下一直踩在椅子上的脚，脸上带着无情的笑问傅经理：“是这种抹黑的意思吗？”
傅经理为了不让墨水流进眼睛，还紧紧地闭着眼。他一动不动，任墨汁流了满脸，但凯姐一问，他便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是……凯姐抹得好……”
“呵。”凯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劝你长得丑就有点自知之明。要是再让我遇到你在背后嚼舌根，行不行我撕烂你的嘴？”
“信！信！信……”凯姐说要撕烂他的嘴还能是骗他的？傅经理一边点头一边向旁边伸出手，一直看戏的小术便塞了一包纸巾到他手里，他一把连抽许多张，胡乱往自己脸上擦，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但原本未干的墨水也被他擦得更开，叫他黑了大半张脸。
凯姐这才转头看了眼林无念，见林无念依旧保持着淡定，微微挑眉，朝他勾了勾手指：“跟我到隔壁房间。”
林无念思索片刻，拿起桌上的简历，跟在她身后。
出门前，凯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道：“对了，钢笔是可回收垃圾，你这种是有害垃圾，你们等下自己分个类再扔，不然回头阿姨又要骂人了。”
傅经理拿纸巾擦脸，擦到一半放下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我知道。”
凯姐灿烂一笑：“辛苦你了。”转身便裹着一阵风出去了。留下傅经理黑着一张脸，想骂又不干嘛。小术则憋着笑，给傅经理递纸巾。
“你是我见过在这种场面最淡定的新人。”小圆桌旁，凯姐一边翻着林无念的简历，一边道。
这张圆桌很小，两人面对面坐着，不像是在面试，倒像是在聊天。
简历一共就两张A4纸，翻两下就翻到底了，凯姐随便瞄了几眼后就把这两张纸面朝下往桌上一盖：“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凯，是程轩的公关部经理。你可能对公关没有太多了解，说白了就是树立公司的良好形象，维护对外关系。你也看见了，即便是公司内部对公关部也存在很大偏见，你不愿意加入，我完全可以理解。说实话，我对你的简历不是很感兴趣。你留不留下来，只跟你自己的选择和你的能力有关。但只要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公司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超出合同要求范围的事情。”
凯姐顿了顿，又道：“虽然喝酒吃饭是少不了的，但是我属下的名誉，我会拼上性命守护。”
说完真诚地看向林无念：“你对公关这个行业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可以直接提出来。”
林无念当然知道公关是干什么的，也很清楚不了解公关工作的人对公关的误解。但公关实际上是非常需要专业素养的行业，然而陈凯不在乎他的简历，只看到他的照片就对他产生兴趣，反而让他对程轩的公关团队产生怀疑了。
陈凯是个爽快的人，林无念便没有顾虑，直接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陈凯一拍脑袋，意识到自己忘了解释这回事。
原来程轩的公关部内部闹了不愉快，几个元老的离职，导致公关部青黄不接内部失衡。偏偏公司最近的项目又都不太顺利，陈凯身为公关部经理到处调解，□□乏术，负责幕后的几个小姑娘又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虽然招聘信息以及发布，但他们担心来不及，干脆同时在其他部门的面试者里挑人。
在林无念之前陈凯已经见过一些人，只可惜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达成共识。
“主要还是你形象好，所以我一眼就给你挑出来了。反正活动策划部没看上你，你后续还要找工作。我不会限制你跳槽，需要面试的时候可以跟我请假。而且只要你在我们这里干满一个月，我就给你月结工资。”陈凯说着一笑，“不是我吹，我们公关部的待遇全公司没有哪个部门能比得上。你跑客户的上下班不需要打卡，一般十点多才上班，而且一个月工资不会低于这个数。”
她伸出两个手指。
她笑得自信而友好，但正是这笑，出卖了她的底气不足。
因为她根本没有深入了解林无念的能力，开出的条件却很诱人，实在是有点饥不择食的味道。再加上她之前接触过不少其他部门的面试者，却没有一个人留下来，从这也不难看出公关部招人有多困难。
私企的公关部，因为某些扭曲，在不了解公关工作的人眼里，这可能会和一些不入流的工作混为一谈。这份工作若是传回何飞老家那个小村子中爱嚼舌根的那些人耳中，恐怕会衍生出各式各样叫人难堪的传言。
人言可畏，他不怕流言蜚语，但是何飞的家人难免会被中伤。
上一世何飞的父母为了儿子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这辈子，林无念不会再让他们受苦。
如果想要保护何飞的父母的话……
林无念垂眸，似乎在思索其中利弊，陈凯脸上的笑幅度逐渐减小。
林无念的外形条件非常好，虽然从简历看来就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宅，说不定还木木的。但接触真人后她发现他的气场很足，这算是一个惊喜，就算不能成大器，站在边上涨涨士气也是好的。
之前的面试接连受挫，说林无念是她最后的希望也不为过。她给出的条件越来越好，但对方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推脱，可见社会对公关二字的偏见是没法简单消除的。
偏偏那个傅詹还这么多嘴，在林无念面前说了那种话，恐怕就算他本来对公关部没有偏见也要因为傅詹那番话产生偏见了。
陈凯有些焦灼地看着林无念。她不抱什么希望，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终于，林无念抬起头。
陈凯忙问：“怎么样？”说完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急切的心情，掩饰尴尬似的，清了清嗓子。
林无念微微一笑：“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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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