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音乐还给我（十）（2/2）
林无念自顾自道：“我写歌的时候串子里用的就是这个和弦。袁老师的和弦更加顺耳，但是我觉得这个和弦能更好地表达这首歌的情绪。”
崔志年心中明白林无念的话不假，但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崇拜的编曲家被林无念这样否认，正想帮袁熙明说几句话，谁知袁熙明已经对林无念的演唱五体投地，甚至有些激动，急道：“你说得对！是我没有考虑这首歌这首歌的整体氛围，选的和弦太过于保守，我觉得你的和弦更好！虽然不是那么顺耳，但是，但是，你知道，我在听到你这个小节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弦都被拨乱了……”
他忽然闭上眼睛，像是在捕捉灵感，伸手在空气中触摸着什么。
录音棚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这位艺术家。
崔志年还是为袁熙明如此喜爱林无念而不甘。
他转头看了林无念一眼，想看看林无念此时是什么表情，又怕从他脸上看见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和对自己的鄙夷，但没想到林无念此时垂着眼眸，似乎在和袁熙明一起思索着什么。
再转头看袁熙亮，居然也盯着录音机器的控制面板若有所思！
崔志年忽然觉得他在这个录音棚里是这样格格不入，这四个人中唯独他一个人无所事事，还在为自己的偶像看上别的艺人置气，简直就像个时刻提防着洋娃娃被人抢走的小女孩！
他跟林无念的差距，似乎不只是能力上那么一点。
想到这一点，他心生挫败感，微微叹了口气。
“我知道该怎样了！”袁熙明忽然眼睛一亮，“不要钢琴了，吉他为主，提琴和鼓伴奏！我一定要让张专辑称霸今年的销售榜！不行，我得回去细化一下，今天就先录一首吧。”
林无念和袁熙亮没有反对意见，崔志年却因为这个变故有些不悦。
他知道好事多磨，优秀的专辑总是在无数次打磨修改中越磨越好，可是林无念打磨专辑，浪费的是他的时间！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一想到林无念一共只有两首歌，其中一首还被推翻要重新编曲，他就烦躁地有些坐不住。
凭什么要让他为林无念的专辑埋单，林无念的低效率造成的浪费不仅拖累他，还拖累整个公司的效益！
他打定主意要在两位老师面前提一下林无念的专辑计划打乱了公司原本的节奏，而林无念连影子都没有的原创歌曲更是将公司其他提上日程的专辑无期限地延后，想让他们明白这种拖延不仅浪费了公司资源，更是对他们才能的浪费。
他故意旁敲侧击地问道：“今天安排的时间是比较充足的，如果只录一首太浪费了，不如把第三首也给录了吧。”说着他看了林无念一眼，“现在整个歌手组都停下手头工作为尹师弟的专辑努力，尹师弟不会连第三首歌都还没有准备好吧？”
林无念微微蹙眉：“那首要重新编曲的话，成歌就只有一首了，今天只能录一首。”
崔志年感觉自己抓住了林无念的把柄，立刻火力全开地开始攻击他：“居然只有一首？师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效率也太低了吧？你知道现在歌手组有多少专辑排着队等程序？熙明熙亮两位老师放下其他工作，专程抽出时间来帮你准备歌，你倒好，连歌的影子都没有，你这不是故意浪费两位老师的时间吗？你知道这段等待的时间有多少资源被浪费，有多少人的工作被拖累？现在整个歌手组的资源围着你转你却根本不放在心上，要我说，这样还不如先把其他人的专辑给推了，给你留下充足的时间慢慢写歌呢！”
他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整个专辑的进程被林无念拖着，可其他人的时间是自由的，尤其是袁氏两兄弟，这么好的资源被林无念占着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他们完全有空余的时间来先帮其他人完成任务，而不是在林无念这里浪费时间。
尤其林无念这个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即便崔志年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开了，他还是一脸漠然，显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倒是袁熙明因为他的这番话面露不悦。
虽然林无念没有反应，不过能让两位老师认识到资源的浪费也算是达成了目的，这让崔志年觉得他没有白说这番话。
然而袁熙明说出口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恨不得把自己刚才那番话给吞回去，在肚子里捂烂了也绝不会说出口。
“我知道我的进度拖累了整张专辑，可是慢工出细活，我只是不想这样浪费夏言的歌！如果你觉得我浪费了公司的资源拖累了你的牒，你尽管去向总监提好了，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崔志年愣住：“熙明老师，我不是说你啊，你，你怎么会拖累进度呢，当然是……”
他看了眼林无念，想示意林无念主动背锅好让袁熙明有个台阶下，但林无念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明面无表情，却让崔志年莫名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怎么回事？崔志年懵了。
他不是要发原创专辑吗？难道他的消息有误？
袁熙亮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哥哥说话：“夏言的歌确实很早就给我们了，可是编曲也是需要灵感的，我们很喜欢他的词曲，不想浪费他的创作，所以才会这么耗时。其实每首歌都给出几版编曲了，但是我们都不太满意，所以一直没有做决定。你这话说的，反倒像是……”
反倒像是他们在故意拖时间，故意浪费资源。
崔志年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林无念居然早就把歌写好了？怎么可能？难道他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高产天才？！
凭什么啊……
他心中一阵绝望，更绝望的是他那番话把两位老师得罪透了，恐怕对方连给他编曲录歌都不愿意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事先做的准备，心想也许可以做个补救，至少递个台阶给两位老师，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尴尬。
“我当然不是觉得熙明老师拖时间了，熙明老师的质量大家有目共睹，肯定是质量更重要，时间稍微拖得长一点也没关系……”他也顾不得自己打自己的脸了，能叫两位老师息怒最总要，“如果是没有灵感的话，两位老师可以去听一听夏言早期的作品啊。我听说夏言在参加比赛之前就自己写了不少歌，后期也是自己完成的。他在编曲方面也很有造诣，早期的歌曲也许可以让两位老师对他的风格有更加透彻的理解。”
他这话一说出口，林无念就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但凡听过他早年那些重金属摇滚的人都知道那些歌曲堪称扰民神曲，就连他的粉丝也把那些歌当做他的黑历史，对他过去的辉煌成就只字不提。
崔志年也许是为了让他出丑故意准备的这一招，可那些摇滚乐和他现在的风格截然不同，就算就算袁氏兄弟会被他早年的疯狂吓一跳，也不会否认他现在的能力，只会觉得他终于找对了自己的路子，没有浪费他的天赋。
倒是崔志年，如此不自然地提及他早年的创作，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用心。
袁氏兄弟果然因为崔志年的话对林无念过去的创作历程表现出好奇：“没想到你还会自己编曲？你会很多乐器？”
林无念颔首：“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不算精通，我以前没有录歌的条件，所以早期的歌基本都是纯电脑合成的。”
“纯电脑合成！”袁熙亮忽然亮起眼睛，“你居然还会这个！实际上我最近一直在学一个软件，但是你知道，电脑这个东西对我们这些中年老男人实在有点难，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
林无念十分干脆地点头：“好。不过我希望熙亮老师也能教我一些录音棚设备的使用方法。”
“没问题！”袁熙亮一口答应，像是挖到什么宝似的笑得十分开心。
崔志年没想到自己打开的话题竟然又便宜了林无念，心里很不是滋味，强硬地将话题拐回到林无念早期摇滚乐上：“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听一听尹师弟早期的作品吧，说不定熙明老师可以找到灵感。”
袁熙明微微蹙眉：“这我还是回去再听吧，就算现在听了，我也不能马上……”
然而崔志年不顾他的拒绝，自顾自按下了播放键，然后十分得意地看见两位老师因为这爆炸声般骤然响起的鼓声露出惊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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