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我，杀人了。”

徐芳歇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便签本，写下了一句话后递给了王睿。

“你说他们不算人，可是。”

王睿说话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侧脸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手上的刀也因为脱力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可是——”

徐行推了推眼镜，他那双常年冰冷的手按在王睿的脖子上，炽热的触感很快融化了他手上的冷感，他一下一下地拍着王睿的背，像是以前做过无数遍的那样安抚着王睿。

“你没有做错，他们都是恶人。抬头看看大海吧，再想想刚刚，你在土坡后说的话。”

“他们并不是人类，相反，他们还是罪恶的化身。狭隘，自私，丑陋，恶毒……你没有必要对他们感到负罪感。”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游戏里的nc，你杀死他们，和在游戏里杀死虚拟角色，是一样的。”

徐行冰凉的手安抚着王睿血液里的躁动，他侧过头，指了指呆住的吉尔林夫人。

“你看，你救下了你想救的人。”

“你是正义的。”

王睿抬头看着他，一头自然卷的栗色头发微微颤动。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知所措和自责，带着一点点懵懂，翻着点点闪光，王睿张着嘴，干裂的嘴唇泛着一点青紫，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他不自觉地用嘴呼着气，吐出的热气变成了白白的团状的雾。

徐芳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王睿。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王睿总是张扬自信的，却从未袒露过自己脆弱的一面。先前在那个怪物横行的图书馆里，王睿身披火焰匆匆而来，毫不畏惧那些恐怖的怪物。

他害怕的，是违背自己内心定下的法则。

只要稍不注意踩到了红线，警报就会被拉响，他会陷入对自己的怀疑和指责中，变得恐惧、犹豫、退缩。

而徐行就像是他的桨——在王睿不知所措、失去方向的时候，就由他来掌控方向。

“没什么好在意的！”不知名少女忽然喊道，她一瘸一拐地蹦过来，脸上写满了激动，“老兄你刚才超帅的啦！没问题没问题！那两个家伙完全是罪有应得！要是换我有攻击性的能力的话，我肯定也要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

语毕，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是真，她拍了拍王睿的肩膀。

王睿渐渐平静下来，他抬眼看了一下凑过来的少女。

刚刚没有仔细看，这个女孩居然，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鼻子上还打了好几个钉。不，就连耳朵也……

完全像是几十年前的非主流嘛。

不过，真的很酷。

“你看上去很酷嘛！”王睿对笑笑，虽然手臂脱力让他现在笑得有些勉强，但好歹刚刚冷凝的氛围被打破了。

“谢谢你的夸奖，那么，接下来怎么办？”不知名少女眨眨眼，“哦对了，你们好，我叫吕思，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啦！你们会介意我跟着你们吗？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混总觉得还蛮吓人的诶！”

“可以啊。”王睿说，“徐行和芳妹子有意见不？”

“没有。”徐行收回了手，不着痕迹地把手塞进了口袋里。

徐芳歇摇摇头，表示赞同吕思入伙，还特别郑重地和吕思握了个手。

几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就打算进到屋子里去看看。

“吉尔林太太，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吉尔林太太听见了这句话才回魂，战战兢兢地从混乱的状态里反应过来。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她经历了爱人死亡、友人背叛，又目睹杀夫凶手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她失神地说：“不，不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去最近的小镇看看吧，我们在寻找一个叫赫诺斯的男孩和一个叫格尔塞蜜的女孩。”

“最近似乎不太太平，城中的石像似乎显露出了不祥的征兆。小镇被上位者们施加了魔法，不是镇子上的人或事得到允许的人没法进去。”

“那怎么办？”

格尔林太太给了他们每人一个护身符。

“如果有人问你们，你们就说是吉尔林的徒弟。人们一向对巨人们非常宽容。”

“非常感谢您！”吕思咋咋呼呼地拥抱了吉尔林太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不，这是我对你们的一点儿少得可怜的感激，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的话。感谢你们除掉了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徐行问。

“我得去找我的女儿，寻求她的安慰。”

“那请您在外面等等我们，我们去法亚拉的房子里探险，应该能找到不少东西，您可以挑一些您需要的带走。这是他们欠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