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9（1/2）

感天动地母子情（二）

玛门刚走的时候，贝利尔的精神状况其实很不好，曾经的原罪之懒惰，发展到连几个小时的睡眠都需要去乞求。

贝利尔的身体，从来没有那么强悍。

他不是米迦勒，不是路西法，先天的身体缺陷加上后期的过度透支，他的内里早已伤痕累累。

在童年，他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关爱。那些不太讨人喜欢的倔强，固执，伶牙利齿，对于一个孤儿小奴隶来说，就是他保护自己，追求梦想最好的武器。

可是他的固执同时也害了他。

......

贝利尔在一阵眩晕中睁开了眼睛。

眸光流转，仿佛高脚杯里晃动着的红酒，诱人而蛊惑。玲珑剔透，摇曳的液体在杯口挥发，折射于空气中的却是属于琉璃酒杯的，易碎与脆弱。

他将目光投掷于头顶上方。

天窗框住一方狭小的凌晨，零落点缀着几颗星辰的天空蓝得极暗极深，甚至快要接近于黑，但终究是蓝。

远方有一丝光亮打破昏沉沉的夜幕，虽然微弱得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被吞噬，却不惧黑暗，奋勇直前。

黎明即将到来。

在床上躺了一会，因为宿醉而头疼得厉害，怎么也睡不着。贝利尔想了想昨夜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面对自己自出生以来最渴望的家人，却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

“爸爸哥哥都爱我”。

可是你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把我扔在奴隶船上面长大，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爱我，结果告诉我是哥哥。父亲不后悔丢掉我，让我成为最仇恨的神族的孩子。

既然你们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为什么我是多余的。

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故意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看，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一切都抱有深深的敌意。用尖酸刻薄的话语，企图寻求更多的存在感。

蓦地红了眼眶。贝利尔抖着单薄的半边翅膀缩在被子里面，他又想起了在卡德殿知道自己身世时，如此卑微的祈求。

“那首曲子我从小一直听到大。”

“尽管没有亲人肯要我，但那首曲子一直都在鼓励我，让我知道，我也曾被家人爱过。”

在贝利尔不大的年纪里，黑暗中为数不多的温馨，就是揭开身世之前与玛门的相处。童年的缺爱与抛弃，使他成了一个固执的小孩。

贝利尔是一个受过那么多苦的孩子，除了玛门，他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的像个爱撒娇的小孩，而玛门的这个宠爱呀，送黑珍珠呀，替心爱的弟弟出头呀，吃醋呀什么的，是小贝利尔在最初唯一的光，是唯一关心他的人，是支持他追逐信仰的希望。

小小的贝利尔一直在苦苦寻找心灵的寄托，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可最后在卡德殿才发现，他以为的寄托在不经意间，把他推入了更彻骨的深渊。

他难以抹除存在于心底最深处的，偏激而又悲伤的意念，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游荡，喉咙却无法发声，始终不敢将它们表露出来 。

这些对路西法，对米迦勒，对玛门的哭诉。

你为什么要丢掉我！

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那时候，接踵而来的绝望事实让他彻底崩溃，知道了路西法陛下是爸爸，然后呢，没了。

路西法既没有补偿也没有道歉的想法，就

是平铺直叙，因为你害死了你妈，所以把你扔了。玛门对他的追问只有沉默。

米迦勒的关爱？只有那狠狠抽过来的两巴掌。

不敢再问，害怕得到更无情的答案。

贝利尔最亲近的三个人，一起杀掉了那个小小的，虽然寂寞，虽然孤单但是有着美好愿望的，贝利尔 。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平静，絮絮叨叨，或是安静地激怒别人。最甚者，他愤怒，却未见过他仇恨。然而在战场上看到米迦勒，他的眼神是仇视。

因此才会恼怒地吼着“我只要想着自己有一半神族血统，就觉得想死。我的父亲和哥哥抛弃我，都是因为你！”，才会在被抓住之后想用大魔法打败那个神族。

可是被狠狠打过两巴掌之后，看着大天使长的强硬态度，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有一种撕裂的痛感？

母子连心。

僵硬地笑着装作无所谓，他尽管挥霍他身上的“演技”，实实在在，发自肺腑的演技。心底在哭嚎，为什么哥受一点小伤你可以为他拼了命还不惜伤了自己，而现在你要这样打我！我对你们而言是个笑话吗？

为什么在放出狠话之后，看着红发天使眼底掩都掩饰不住的浓重的悲伤，却根本没有报复的快感。

事到如今，会因为我一句话而伤心的，竟然只有米迦勒。

这大概就是米迦勒被囚禁在卡德殿的时候，贝利尔还要偷偷跑去把他放出来以及接受他的认亲的原因。然而被放出来后，米迦勒赶去宴会的时候其实是看见了玛门的，他们俩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更显得跟在哥哥身后的自己，可怜又卑微。

我想我是恨你的，可是，比仇恨更深的，是什么东西呢？**

刻意忽略了许多事，或者说刻意淡化了它们的存在感，在这一刻，随着残余酒精带来的胀痛，他再没有力气继续封住这些记忆，它们便狂暴地涌来。

“我只是想要你们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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