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2/2）

誉承轻蔑地垂眸：“不，这是告诉你和你的将军，你们做的任何事情，都要付出双倍代价。若是你们的刀剑再敢落在太子身上，哪怕斩下一根头发，便是你们定桀的忌日。”说罢双眼眯起来：“也请转告俄虏，誉承铁骑十万，追击千里也必取他们上将人头！”

铢拨儿满面惊恐和痛苦，再无方才的嚣张，额上的冷汗都疼的从帽盔下流出来。手上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包着伤口的手巾。

这时候子郢道：“这位将军，我建议您还是赶快回去止血。否则这些话，就要下一个使者才能带到了。”

铢拨儿双眼中溢出尴尬，狠狠地瞪了子郢一眼，悻悻转身，在卫兵的搀扶下，摇晃着离开了大帐。

入夜，寒风大作，吹得四处飞沙走石。

大帐中，商储昆有些担忧地道：“誉将军，定桀是野蛮人，会不会不管不顾地，真的杀了太子哥哥。”

誉承淡然地道：“要杀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说罢看看商储昆道：“还记得咱们在京中的时候，分析的那次战役么？”

商储昆想了想道：“是孙荣被定桀以少胜多那次？”

誉承点点头，道：“当初我以为，孙荣被定桀巧取，是因为有内贼。但是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以驻军那般战斗力，被人以少胜多并不足为奇。而且，以现在看到的，孙荣如此枉顾法纪的作为，恐怕那次战役的战报他也是做了假。”

“是，我来了这里，才发现落雁关驻军竟是如同乞丐一般，逃的逃，病的病。”商储昆咬牙道：“落雁关竟还没有被攻陷，才是奇怪呢。”

“若我们不来，太子不来，落雁关恐怕还是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誉承道：“因为，孙荣其实一直在跟周边小国做着买卖军需的勾当。定桀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孙荣发现，利用定桀，也能向朝廷要来更多的军需物资，因此他们根本不是敌对关系。”

商储昆大吃一惊：“誉将军的意思，孙荣竟然是跟定桀相互勾连？通敌叛国？”

“叛国有些牵强，只是这通敌，确定是跑不了的。”誉承眸色渐深：“太子和秦风将军来到这里，跟我们的看到的也是一样情景，他们会怎么想。”

商储昆思忖片刻，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难道……太子哥哥和秦风将军被俘是孙荣……”

军营大牢中，孙荣带着镣铐，跪在地上。商储昆怒目而视道：“你老实讲，太子和秦将军，是不是你出卖给定桀的？”

孙荣面色变了变，又努力恢复平常道：“太子和秦风，急功冒进，臣已经再三劝阻，他们却一意孤行，才导致陷入定俄联军的圈套，以致被俘。”

商储昆咬牙欲上前却被子郢阻止，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来，朗声读道：“六月二十一，五十车风干羊肉、牛肉，送往定桀旭丹部落可汗营帐；七月初八，上好黍米六百担，送往定桀延单部落出哈将军处；十月三十日，一百车棉衣，送往

定桀旭丹部落，另有一千担面粉为掩人耳目盖上稻草，走结冰河面送往定桀旭丹部落……”

孙荣的面色渐渐苍白，跪在地上的双膝也开始颤抖。这时，誉承冷声道：“子郢，这大牢的守军，一半是孙将军的老部下，给他留点面子。”

目光在孙荣面上扫了扫道：“他们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的兄弟坠入东桑河并不是为了打探军情，而是为了将自己的口粮拱手送给敌军可汗吧？”

这时候，孙荣身后两个押解他的士兵吃了一惊，低头看着孙荣，失声问道：“孙将军，果真如此么？”

誉承淡淡地道：“孙将军，你的士兵念多年旧情，这几天都偷偷给你网开一面，吃喝供应仿佛原来。看在这个份儿上，你也该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

孙荣浑身颤抖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将头磕在地上，哭泣着道：“我该死！我不是人，是我对不起落雁关的弟兄，是我贪财妄为。将军，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并招来，还请将军莫要将我送回京城受辱，就让我的骨骸埋在这里，永远守着落雁关，以尸骸向我朝、向我的兄弟诚恳谢罪！”说罢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

誉承看着孙荣，冷冽的目光中滑过一丝复杂神色：“孙将军，你若真能如实交代，本将军承诺，让你死的像个战士。”

“谢将军。”孙荣仿佛吃了定心丸，直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面上的灰泥。

事实，往往比想象的，更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