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蛰(1)(1/2)
正月十五过去,便出了年。再往下数,便是惊蛰时节。
我和晚舟都来自一个农耕文化发达的小城。这时候的小城,应该很是忙碌。
我和晚舟的初见,便在惊蛰的一场雨中。
是哪一年的春雨这么滋润?不觉间竟已匆匆十三四个年头过去。那时水里芦芽还短,鸭子排了队儿从桥头的小石阶上跃入水中。它们拍着翅膀,扑棱棱地飞着——像极了入水嬉闹的孩子,为这春景添了一分别样的生趣。
那是高一下学期伊始。
阳春开雨,自然贵如油。农家最通这分道理,小城中春稻早已栽好。文学社的社员们,自发组织去郊外观雨,领头的社长便把我也扯了过去。
虽然非自愿,但我是情愿得很的。无论哪个笔耕不辍的书生,都要为那满目生机产生憧憬与向往。小城里的农家人憨厚,一行人搭了顺风车行至大坝上,遥遥望着远方不尽的田野。
三月里杨柳抽芽,柳絮未落,正是翠嫩时候。随行的同学们中,有采了一两枝编作柳条环套在头上的,看着很显清朗。
我们一行人,沿着大坝一直往前,随心所欲地走着。不觉间,已至夕时。
雨在午后便停了。盛阳晒了一下午,将泥土中湿气滤去,留下的土壤虽然已干燥了,坐上去犹有柔软的感觉。
带头的那几个,早已开始吟诗作对了。被拉来凑数的我没那个兴致,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
并未注意,坐在我身旁的,那个看起来疏离而淡漠,却有些眼熟的男生。
夕阳大好,在天境中散发着千万不可捉摸的光束。远方的地平线上,残阳依旧执拗地不肯离去。天空中丝丝缕缕的如烟白云,在蓝色的海洋中慵懒地淡开。整个画面,安静而祥和。
是很适合画社的人来写生的景色。可惜一行人来得匆促,大概也没有人带了可以照相的东西。
正在我惋惜时,身边沉默的男生却缓缓开了口:
“你好。”
我略讶异地转头望了他一眼,心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嘴上还是客气地回应了句:“你好,我叫林长。”
“我叫林晚舟。你是这个文学社的吧?”
“是啊。只是我懒,不常参加活动。你原来也不认识我吧?”
“不,我认识。”
面前犹带三分青涩的小男生,有点紧张地握住了我的手:
“请问,去年学期末最后一份校刊上,那篇《阳》是你写的吗?”
“啊……你说那个啊,”我思索了一会儿,对他笑了笑,“是啊。只是我笔力不够,还被老师狠狠批评了。”
“啊……”小男生的语气立刻弱了下去,“我觉得那篇写得很好……并没有直接描述太阳,却通过描述与太阳有关的景物来赞美它。就像,画了一幅色彩鲜艳,很富张力的画,却在画面的最中央留白,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社长,本也是吟诗作赋的那一队中的一员。只是没过多久,他就被小男生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吸引了过来。听他这么说,社长并没撑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默默瞪他一眼。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小长,打扰你陪小男生说话了?诶我说,小同学你也真是,他说什么你都信。那篇文章写得好不好,最清楚的当然是他的老师了。”社长大笑着道。
“那是一种很大胆的表现手法。但是他,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做到了,还做得很好。笔力不够?你信他的邪吧。”
被人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夸,我当然很是不好意思。好在社长很有眼力见,说完了就走,大概只是开玩笑,并不打算让我难做得很。
“你别听他胡说。那篇文章有很多词不达意的地方,不算佳作。”良久,我才默默开了口。
“……”
“啊,夕阳要落下去了。”
天边的红色已被吞噬大半。大抵是体重太重,地平线也撑不住了。
“……那个,林长同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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