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好人（2/2）

“如果小乙去接受治疗，第一种可能，治了也没效果，就还是刚才我讲过的那样，我和他，就这样过下去了，第二种可能，小乙治好了，清醒了，想起小时候聪明伶俐的那个自己，再照一照镜子，看到现在这个被收养家庭虐待、在店里陪酒卖笑卖身、现在也仍然要靠我养活的自己，先不谈他还会不会选择留下在我身边，单就这种前后差距，我觉得小乙下半辈子都无法接受。”

“谁能接受正往天上走的自己，一脚跌进了地上的沼泽，即使爬出来，下半辈子却仍要带着一身的污臭呢？”

“我倒是不介意小乙的过往，那时候他没得选，想起来那些事儿，我就心疼他。只要现在、将来，他都陪在我身边，过去算个屁啊，可是，他自己却不一定能不介意自己的过往。”

季呈听得愣怔片刻，问蒋军就这么替卫小乙决定了他下半生的命运，会不会有些自私？

“自私？”

蒋军笑了，反问季呈：“我不自私一点，把他留在我身边，难不成还要“爱他就放他离开”，培养他教育他，给他寻个比我更优秀的丈夫，眼里噙着泪花，在婚礼上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进

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就不说我了，你俩觉得自己能做到这样无私奉献吗？”

季呈和李致均摇头。

“可卫小乙什么都不懂，你却直接替他决定了下半生的命运……”

季呈又问，“你是怎么……”

“我是小乙的监护人。”

蒋军道：“在国外领过证了。”

“法律赋予我替他做决定的权利，更何况……小乙如今的状况，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

这话蒋军没说错，相较于让卫小乙离开，留在能给卫小乙遮风挡雨的蒋军身边，才是最好的结局，毕竟，不管卫小乙能不能治好，已经年近三十且身无长处的他，是很难在现实生活中独自生活的。

季呈听的若有所思。

李致却仍然皱着眉，他抱怨：“我跟你做的也都差不多啊，小丁他怎么就不愿意留下？”

蒋军哑然失笑，说：“这可没法比啊，我家小乙是个小傻子，你家顾小丁跟个人精似的，也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然……”

下半句蒋军没说出来，李致却了然于胸：不然，顾小丁早就该走了。

“做好人那么累，为什么要做好人呢？你就告诉自己：我是个坏人，我是个混蛋。做坏事，老子问心无愧。”

“你要是个好人，日行一善，那是本份，是你该做的，可你若是个坏人，那可不得了，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日行一善更是不得了的进步。做好事，必须得拿小本本记下来，睡前翻阅朗诵出声，凑够十件好事，要挂锦旗庆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