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王贵召用手抵住了嘴巴，抑制住了胃中翻腾的东西。
铁门外的地下室过道里，到处都是七零八碎的尸块，惨烈程度是防空洞内远远比不上的。
郝竣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毫无血色的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红晕，他的浑身一阵冰凉，触电的感觉从天灵感一路走到了脚底板，让他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郝竣的眼前一阵阵发白，大脑也开始产生强烈不适的晕眩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附身大口大口的呕吐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一点能量棒被吐了个干干净净。可呕吐还在持续，到最后只剩下了酸臭的胆汁。
圆圆听着旁边的动静，伸手捂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将嘴巴藏在手心之内，眼睛里全是泪花，一双布满红血丝的要凸出了眼眶。
王贵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人间炼狱般的地下室，比起人类幻想中的恐怖片还要让人绝望。
郝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鼻涕和眼泪流了满脸，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腿无力的往下滑，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门外。
“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啊……“
王贵召默不作声地在最近的一个尸体前蹲了下来，这个尸体的上半身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底下穿着一条毛裤，其中一条腿不翼而飞，已经凝固的血液在消失的那条腿上看起来黑洞洞的。
他低下头观察了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
圆圆抬起头来看他，惨白的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怎……怎么了吗？”
王贵召皱了皱眉，先后看了好几具尸体，并没有回答圆圆的意思。
郝竣彻底站不起来了，极度的恐惧令他浑身无力。他瘫坐在地上，干疼的嗓子里返流着酸水，火辣辣的胃使得郝竣的情绪波动更大了一些，他蜷缩在地上，双手以一种非常安全的姿势抱住了双腿，将自己的身体尽最大可能的保护住。
郝竣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淌，他看着四周的残肢断臂，哭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郝竣无声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当圆圆以为他要断气的时候，郝竣的喉咙里才发出了一阵“嘶嘶”声，沙哑的声音让圆圆觉得自己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郝竣憋着这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这都是假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我不要在这里待着，我不要在这里待着。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我啊……妈……我要我妈……“
郝竣无助的哭声让圆圆的心再次沉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沾了不少血的羊毛裙，地来回乱瞟，触目可及的尸体让圆圆睁大了眼眶。她的眼珠高速的运转着，就像是神经高度兴奋的人一样，远远看去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走吧。“王贵召轻叹一声，”我们得出去。”
郝竣痛哭流涕道：“我不要，我不走！我不要出去！”
王贵召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圆圆。
他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叹，没有刷过牙的口气在口罩里并不好闻，但外面的尸体胃和血腥味更不好闻。
”这里不安全。”
听到王贵召这么说，精神异常地圆圆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爬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球像是要夺出这个大大的眼眶。
王贵召继续说道：“到了外面我们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没有人说话。
压抑的空间里，只有郝竣在沉默后忽而爆发的痛苦声。
听着郝竣绝望的哭泣声，圆圆神经质般地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尖锐的疼痛让她四处乱转的眼睛突然定住了。
圆圆的脑子里全是佳佳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场景，还有其他几名舍友被撕成两半的画面。过一会儿，这些场景又被血红色的一片所淹没，无数的尸体在面前堆积。昏黄的灯晃，阴暗的地下室，令人窒息的走道。
这一切都让圆圆产生了强烈的恶心感和不真实感。
一句话说出口后，王贵召并不着急两个人的回答。
他默默地观察着两个人的神情，没有再出声刺激他们，或者是进行一番宽慰。王贵召看了一眼圆圆，又朝着地上的郝竣投去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后，他看向咬着自己指甲的圆圆，心里一动，面上不露痕迹地转身，颇有一种现在就要走的趋势。
见到王贵召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圆圆愣了愣，她猛地放下了自己正在咬含的手指甲，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哪儿去……你干嘛……要走？”
“是啊。”走在前面的王贵召说道，“这里太臭了，外面的空气会好点。”
圆圆慌乱地四处看了一下，她看着也往这边看来的郝竣，又看了一眼已经走出了几步路远的王贵召，心中惊慌不已，最后大叫了一声也跟着冲了上去。
见到两个人都在往前走，丧失了意识的郝竣突然被刺激了一下，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碎尸，浑身一个哆嗦。冷汗顺着额头流到了脸颊上，混合着他干涸的眼泪，形成了新的痕迹。
“等……等等我！”郝竣的两只手在地上抓了抓，这一瞬间的恐惧感是那么的清晰，他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眼前似乎再也看不见其他的血腥场面，只能见到离自己而去的两个背影。
郝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站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追上去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圆圆的后面，像是从未被抛弃过一般。
他伸手拉住了圆圆的裙子，沾了血的杏白色裙子看起来脏兮兮的。
郝竣觉得自己跑了很久，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扇铁门还在不远处，像是一只黑漆漆的眼睛一般看着自己。
郝竣又打了个寒颤，他流着冷汗，颤颤巍巍地说道：“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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