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挽梦（3）（2/2）
“哦，他同意协助你们调查了，不过他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
“希望你们能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啊这个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们一定会——”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什么东西从询问室里飞了出来，而目标对准的正好是距离门最近的，还在揉着头的樊如鸢。
“卧槽。”
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林久书，而樊如鸢在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注意到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有什么人冲到他面前，把他扑倒在地，并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个拥抱着实紧得不像话，以至于他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被扑倒而觉得疼，还是因为被抱得太紧而感到疼。
“快抓住他！！”
唐索怆和另外两名警员急忙冲上去按住了那个想要乘机逃跑的少年，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之后，他才想起来去看看另外两个人的情况。
被护在身下的樊如鸢应该是毫发无损，可是护着他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血从他额角汩汩而下，他眯起了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从樊如鸢的身上挪开，脸上的表情相当淡定。
“小家伙，你没事吧？”
倒在地上的樊如鸢因为刚才的冲击吓得闭上了眼睛。
直到听见眼前的人问话，他才慢慢睁开眼睛，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然而，一句“我没事”还没说完，在偏头看到林久书满头是血的模样的时候，他就突然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晕眩伴随着幻觉一同冲击着他的大脑——
红色。
一片鲜艳而刺眼的红色。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头部受了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又被雨雾所隔离，一时间仿佛从天空中降下来的都是红色的雨。
可惜整个世界都像是高度雾化后的成像，让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唔……好痛……”
等到晕眩变得不那么强烈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眼前的人，同样的头部受了伤，他倒在地上，捂着头，却不止住正在流动的血液。于是指尖被染红，沿着手臂，红色的液体拼命的往下滴落，随即将地板染成了血红色。
梦境里零碎的片段与现实融合在了一起，他知道，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
“不……不要……不……不……”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而倒在一旁的林久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给刺痛了。
他何止是今天才听到这个声音，他记得太清楚了。
他记得八年前的那个下雨天，记得小少年抱着自己的时候，那张被泪水打湿了的脸，以及他拖着哭腔的声音。
——你醒醒啊。
——不要死，你不要死。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像是与脑内的画面同步了一般，眼前的人望着他，紧皱着一张脸，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他慌慌张张的伸出手，情急之下差点喊出了那个属于过去的称呼。
“鸢……”
好在唐索怆抢先一步，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樊先生？樊先生？你，没，没事吧？”
唐索怆蹲在樊如鸢面前，连续摇晃了几下他的肩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外力，他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猛地摇摇头，像是要把骇人的幻觉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一般。
“啊，我……我，没事。有，有事的人，是……”
他说着抬起手，刚要指向了另一侧的人，那个人就先开了口。
“我说小家伙，头破流血的人是我，你在害怕什么？”
他犹犹豫豫地循声望过去，只见林久书背靠在墙壁上，他单手撩起了刘海，可以让人看到额头上的伤口，其实血流得也没有那么厉害，更别说什么满头是血了，根本不存在。
看样子，刚才那过于惊骇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樊如鸢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您，没，没事吗？”
“说有事的话，你要怎么负责啊？”
“啊？我吗……？？？”这话说得他一脸懵逼。
而眼前的人依旧用那双锋利的眼睛看着他，语气里还带着些捉弄的意味。
“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听完他的话，樊如鸢足足傻愣在原地半分钟，才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以身相许，帅哥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头破血流了诶！
还小家伙，你才小家伙！你全家都小家伙！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怎么这么讨厌的啊，感觉从遇见他之后就没有一件好事。
樊如鸢忍不住在心里飞速吐着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站在一旁听完了他俩的对话的唐索怆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大……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忙我的事了。”
“哦，那你快去吧。”
林久书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唐索怆的身上。
“那我先走了，樊先生，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安全啊。”
说完，唐索怆起身准备离开，樊如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唐警官，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啊？”
“哦，出门右转几步路就有。”
“好，谢谢你。”
恢复冷静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毕竟他不能放着眼前受伤的人不管，而且，这个人还是因为救他才受了伤。
在唐索怆离开之后，樊如鸢率先站了起来，他拍拍裤子上的灰，而林久书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仰头望过去，语气里有几分胆怯。
“总，总之……林先生咱，咱们快去处理伤口吧……”
“嗯，好啊。”
这一次，眼前的人倒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樊如鸢在转头去找电梯的同时下意识地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误牵了他的手。他握着自己几根手指，没有很用力，可是这突然的肌肤触碰倒叫林久书有些错愕。
他要怎么告诉他，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无数次牵过这双手，也无数次带着他往前走。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点慌张。
“林先生你先忍耐一下啊，我看你的伤势不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小家伙，你会处理伤口么？”
“嗯……应该？”
樊如鸢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