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怎么,终于想通了?”井泽老师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波澜不惊,尽管微扬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我知道现在轮到我从容不迫了。
“我家要拆迁了。”电话对面一愣,井泽老师还是在努力帮我把话圆回来。“所以你下定决心来住我家了?我肯定是欢迎的。”
我嘴边露出一抹微笑。在想好之后,提出条件的人就由他变成了我:“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谈一谈吧。”
“好。”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井泽老师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抿紧的嘴角。这份不安顺着电波扩散给了我,只听见了一些在我和他之间流淌的沉默的呼吸声。“今晚你到我家来吧。”
临行前的雷暴雨加重了一点隐约的不安。我知道人生中总是有许多这样难以面对的时刻,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倒也有了点一去不回的豪迈。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窗外,这座城市的春季偶尔会有这样的极端天气,突如其来的落雷把我的脸印在后视镜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不自然地咳嗽了下,司机倒是训练良好,手仍然平稳地把着方向盘,除了城市广播和雨刮器,听不到什么声音。
虽然井泽老师从过往的经验看应该还算一个直男,但他又好像总是陷入到同性关系的泥潭中去。严骕、江雨迟、还有一个我。我们三人在他的周围组成了一个三位一体的牢笼,本质都是带着自私与他互相纠缠。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的是,我可以放手,他们却不行。不过我有自信,对于井泽来说,只有我打破了这个稳固的三角形,他就一定可以发现他生活中不对的那一面,才能救赎他找到不依赖任何人而活下去的方法。
但我又总想到他的睫毛,他的脸颊,他短发和衣领间那一截洁白的脖子。我终究也只是个俗人而已。跨越过新年之后,好像总有一些尴尬的情绪在我和他之间蔓延,它们到了一个临界点,却没有被释放的机会,不过我们都知道它总是要破门而出的。今晚绝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是要和他道别,而不是和他叙旧的。虽然理性上这么想,脑子里却全是那样的剧情。愤怒的、失态的、掐紧了脖子、掼倒在地板上……发红的脸、耳后、还有那一小截白色,或是眼角一点泪水——我并没有看他哭过。人总是恶劣的,我把额头靠在出租车的窗上,感受外面的潮气。雨水好像渗入到了我意识的深处,直到司机停了车,我才从这个潮湿的梦境中恢复一些神智。
“坐,”井泽老师的家还是那样,北欧极简风,好像是材质更高级一些的宜家样板房。房间里没有什么有生气的东西,只有我面前这杯热茶上升的白烟在提醒我时间依然是流动的。他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所以——不是说你要搬过来?那你的行李在哪?”
我又局促地笑了下。每次对上井泽老师,总是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他是爱捉弄人的,尤其是对我,所以我在他面前是弱势的一方。可今天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了,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井泽老师的手。
“你听我说……”我头一次这么真切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井泽老师,这样下去是不对的。”
他的眼神四处游荡,唯独不落在我的身上。“你之后就住这间屋,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和我睡一张床——”
“井泽!”我的语气比我想象得还要严厉。“我们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一听到这句话,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把甩开了我的手,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盖打开又合上的清脆的响声出现了好几次,才终于有腾腾的白雾在这间房间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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