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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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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人生会停在26岁。”

“我活不下去了。”

这是她进门后坐在沙发上,对米博彦首先说出来的两句话。

米博彦翻看她在医院的病历,上面清楚记载着她的病情发展情况:中度转重度抑郁症。

一个典型的抑郁发作可以从任何时候一直持续几周到几年的时间,但是平均通常会持续五至六个月。

米博彦看着她深邃无神的目光的时候,这张脸上的神情和记忆洪流中一个曾患抑郁症离世的女孩子渐渐重叠--

安妮·唐宁,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基于此,米博彦与她对话的语调放得更温和了些,“看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几天在想什么?”

卢诗涵望着他,她似乎在判断这样的关心之中究竟蕴含了几分真心,不觉说话的语速迟滞了些,“想我自己,想我的人生,也想别人的人生。

你看到别人的26岁了吗,积极奋进或者是功成名就,可是我……”

“你的26岁正在经历人生的蜕变。”

卢诗涵望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诧异。

米博彦笑容温柔,“很多人觉得思考人生是无意义的,因为它不能让自己的存款增加多少,也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实际的好处。”

卢诗涵缓缓点头,“是的,他们管这叫做无病呻-吟。”

米博彦耐心道:“但事实上我们确实碰到了很多问题,所以这不是无病呻-吟,这种反思和自我觉察恰恰是我们对自己人生负责的表现。”

卢诗涵怀里抱着沙发抱枕,沉默着听他讲,有的时候她的脑力不太够,无法在很短时间内进行逻辑分析判断,她只是下意识感觉到面前这位咨询师说的是对的,因为他没有强硬地要求她吃药,也没有在听到她的自杀暗示后,跟她大谈人生多么美好的理论。

他只是认同她,所以她喜欢听他讲话。

米博彦道:“一个人的人生中有抑郁症流淌过其实是件好事,它可以帮助走得太快的人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内心,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卢诗涵感慨,“我想要的……都已经失去了,我现在不敢再奢求什么,也不敢要什么了。”

米博彦顿了顿问,“你还记得第一次抑郁症发作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半年前,男朋友和我分手。”

“什么原因?”

卢诗涵苦笑,“他家里人看不起我,嫌弃我是单亲我有病,嫌弃我什么都不会。”

米博彦:“那你男朋友怎么看?”

卢诗涵长叹,眼眶微红:“他很挣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选择。他害怕……害怕选择了我之后真的会走上错误的人生。他说,他的生命承受不起再多一个人的重量了。”

米博彦为她倒了杯水,“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卢诗涵捧着水杯落泪,“是,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讨厌我、远离我、欺负我,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医生,”她忽然抬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米博彦道:“如果你真的该死,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聊天了。你现在不是正在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么,只是速度慢一点,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而我,会帮你并且陪伴你一起走完人生的这一艰难的过程。你现在大概觉得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但其实它丰富多彩。抑郁症就像在你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阴霾,它过滤掉了人生中所有的颜色,只剩下了黑白和绝望。”

卢诗涵垂眸,“我不懂为什么是我,我不懂为什么我会抑郁。”

“抑郁症源自失去。”

米博彦耐心解释道:“心理世界中任何重要内容的丧失,都会成为诱发抑郁症的原因。

失恋、失去完整的家庭、失去工作等都是严重的心理内容的丧失。这些抑郁情绪不断在心底堆积,善于处理它的人通过和别人倾诉或者宣泄等方式化解出去了;而不善于处理它的人,堆积的抑郁情绪一旦超过心理负荷,就会发展成抑郁症。”

卢诗涵想了想道,“我家族里也有人患过抑郁症,我会不会遗传了这样的基因?”

米博彦微笑,“你放心,抑郁症不是主要通过基因来遗传的。我们讲的遗传,是指遗传了抑郁症的易感性。

也就是说,当家族中的父辈患有抑郁症时,后代通过和这样的病患长期相处而习得了他们敏感脆弱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进而使得自己也更容易患上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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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啊,其实离我们很近。

写这单元的目的,主要是希望拉近我们与抑郁症患者的距离。日常生活里,我碰到了太多自诩“正常”的人,对抑郁症患者嗤之以鼻。

一次吃饭的机会,我们在饭桌上谈起抑郁症,我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鄙夷,她说:“要远离抑郁症啊,那些人都有病。”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为一些人对抑郁症的无知和恐惧感到痛心,痛心且愤怒。十月份的一个晚上00:45左右,我接到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电话,我们聊了很久,我能感受到她语气中那种无助和残存的坚强意志,让我一瞬间有了勇气来写这个单元。

最后,希望所有挣扎在人生谷底的抑郁症患者都能坚强走出来,你们会看到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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