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新年（2/2）

“虽然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洗掉了手上的血渍，但我仍然能闻到血腥味。”那个女孩说，眼睛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还有……我猜想，那或许是火药的气味？”

“那就是火药的气味。”坐在她旁边的朋友忍不住插话，顺带还开玩笑地损了她。“你可真没见识。”

周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文静的姑娘轻轻拍了她的朋友一下，流露出一点责备的神色。

“我也想像尼法朵拉那样战斗。”她说，显得失望而懊恼。“但我甚至不会开枪……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但你现在正在战斗，不是吗？”莱姆斯拍一拍她的肩膀，微笑着安慰她。“战斗不仅仅局限于与敌人正面交锋。你现在正在做的这些，鼓舞士气、安抚民众，都是战斗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卢平先生！”

女学生突然尖叫起来。毫无预兆地，莱姆斯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往后推去。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是个高个男人，后背就重重撞在了教室的墙壁上。过于沉重的撞击使他产生了片刻的眩晕，当视线中的景物重新恢复正常，莱姆斯才无比惊骇地发现——一个男学生，正站在他的面前，用手/枪瞄准他的前额。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凯文！”有个男孩猛然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凯文，你在干什么？”

凯文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盯着莱姆斯。莱姆斯认得他，他就是在云雀血案发生的当天，从总统府前冒险跑回学校，通知他和莉莉的那个学生。

“凯文？”他警惕地问他，并不敢贸然做出任何举动。“你怎么了？”

凯文仍然没有答话。他用一种可怖的渴望目光瞪视着莱姆斯，脸上却渐渐浮现出无比挣扎的神情。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愣住了，男孩们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目瞪口呆，女孩们害怕得忘记了尖叫。只听轻微的吧嗒一声，不知道是哪一个美术生失手将画笔掉在了地上。

“凯文——？”

一声枪响，凯文脸上的表情转为了彻底的惊愕与恐惧。甚至连莱姆斯都还来不及反应，几滴粘稠的鲜血就溅到了他的脸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被切了慢镜头，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一颗子弹击中了凯文的后脑，崩裂出一股猩红的鲜血。他举着枪的右手缓缓垂落下去，当那把枪掉落在地时，他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骤然响起，穿透了耳膜。教室里乱做一团，个别胆小的学生已经不省人事地晕倒在地上。莱姆斯木然抬起手，触碰到了脸上残留的血迹。他抬起头，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尼法朵拉·唐克斯正站在门口，远远注视着他。她的胸口因为紊乱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手里的枪还未来得及放下。在与莱姆斯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她不顾一切地向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我——我差一点就来晚了。”她伏在莱姆斯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唐克斯抬头注视着他，滚烫的泪水在转瞬之间布满了脸颊。“我和其他几个人遭遇了伏击，是凯文出卖了我们。死了两个人，我和另外五个人逃掉了。我看见凯文在朝学校的方向跑，我害怕他会做些什么——我就跟来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竟然想杀你——莱姆斯——就差一点——”

唐克斯再也说不下去。她抱紧了他，号啕大哭起来。莱姆斯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头一阵阵后怕，手心也因过度的惊悸而出了一层冷汗。

“多亏了有你。”莱姆斯低声说。他侧过头去，吻一吻唐克斯的面颊，努力安慰她。“别害怕，朵拉……或许还有别人背叛了我们，但我发誓，我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