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2/2）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盔甲，更是心底最脆弱的防线。

他闭上眼睛，湿润干涸的眼睛。

这时电话来了，他摁掉，没过多久又打来，来回几次，他终于接起。

“即远~”白鹤鸣的声音带着忐忑和羞涩，吞吞吐吐地说：“生日快乐，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宋即远想逃离这沉闷的牢笼，他松了松领带，对司机说：“赵叔，掉头，去798。”他为白鹤鸣在798艺术区开了个工作室。司机送他到的时候，她正垫着脚翘首以盼。

宋即远喝醉了，她心疼想上去扶，却又担心他不乐意，于是踌躇不定。

他直接经过她进了门坐在沙发上。

工作室很小，却很有特点，处处彰显出主人的独特审美。一楼是工作区，二楼是生活区。分区明确，相得益彰。

白鹤鸣给他倒了解酒的茶，他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她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的脸庞，一双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即远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坐到他身旁，温柔开口。

宋几远睁开眼睛，被灯光闪了下眼睛慢慢回过神来：是了，他不在家里，苏软也不在身旁~

想到这里，心又痛了一下。

苏软是爱他的，这一点他没有过怀疑。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今晚首次直视这一点，让他觉得十分挫败。

她确实爱他，只是仍然不够。

他陷入沉思没回应，白鹤鸣不敢多问，只是又说起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再师大附过的第一个生日吗？”

那时他还没有朋友，在校园里独来独往。那天她正好听到他和宋阿姨打电话说着：

“妈，学校不放假，蛋糕你就不要准备了，反正也没人给我过生日……”语气落寞，令人不忍。

于是她便去便利店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晚修前递到他手里。他眼睛立刻就亮了，虽然没说话但十分惊喜，少年青涩的面孔上顿时飘来两朵红云。

那大概就是他心动的第一个时刻，白鹤鸣想。

那是她笑得无比亲切，语气又温柔又娇憨：“即远生日快乐，这是蛋糕，快许愿吧。”

……

宋即远也想起来了，表情柔和下来：“巧克力樱桃蛋糕，我还记得。”

白鹤鸣仿佛受了鼓舞，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樱桃蛋糕，隔了十多年她再次温柔地说出那句话：“即远生日快乐，这是蛋糕，快许愿吧。”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蛋糕，仿佛变回了她的白衣少年郎。今天苏软都忘了和他说生日快乐，她却还记得。

他看着白鹤鸣，饶是内敛如他也不禁泄露出真实的情绪来。他向来是强大的，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关照和帮扶，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甚至苏软都觉得他无所不能。可他们都忘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会脆弱会受伤。

烛光映着白鹤鸣的脸，粉亮剔透，像极了当年那个青葱少女。他有些动摇了，盔甲裂出一道缝隙。白鹤鸣靠得更近了，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迷惑他：“即远，你喜欢吗？”她甚至握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摁压他结实的肌肉。

明明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宋即远楞了一下，很快理智重新占了上风，他站起来微微欠身，沉下声音拒绝：“我吃过了，谢谢。”

说罢拾起外套就要走，白鹤鸣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见他要走只好放下蛋糕追上去拉住他：“即远，我跑遍了所有的蛋糕店，都没有以前的味道。于是我学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小东西出来。这是我亲手做的，拜托你吃一口吧。”

灯光打在她脸上，楚楚可怜。

白鹤鸣无疑是美的，甚至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人。

一颦一笑尽是风华，她从不缺乏追求者，想娶她的人更是犹如过江之鲫。三十多岁，更是韵味悠长的年纪。开店没多久，故意在门口流连的人都不知增加了几许。

她与家族最大的矛盾，也在于此。

父亲再婚，继母不喜，而柳家这边又希望她能为家族联姻。她放纵过一回，却没有换来好结局，现在前路艰难。

宋几远叹了口气，内心叹气但仍坚定走出门。白鹤鸣却突然抱住了他，强行吻上去。他愣住了，唇舌纠缠，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来，他呆呆的任这种感觉冲刷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她，表情狼狈。白鹤鸣挣扎着起来又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啜泣道：“即远，你就这么讨厌我，以至于恨屋及乌，连蛋糕都不想吃一口吗？”

他解开她的手回过身子说：“鹤鸣，我没有讨厌你，从来没有。我帮助你，也不是为了你的……回报。”

“许多年前，你帮助我走过一段艰难的历程，我一直记得，所以我会帮助你，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

他的声音想鼓槌，声声擂动心鼓。她确实太失态了，于是胡乱抹去眼泪：“对不起，我，我不应该这样，我不想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过。对不起。”

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眼眶微红，泪水晶莹，脸颊红润饱满，实在令人挪不开眼睛。

宋几远松开手：“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走得很果断，没有丝毫流连。黑色的红旗轿车将他带走，白鹤鸣靠着门框，失神眺望。

心想，苏软才是这个世界上顶幸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