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深渊（10）（2/2）

这处院子，在偌大的皇宫里来说，算是个小院子。院子的里的一切也都简单，算不上是个人人喜欢的好宫殿。

顺子紧跟在圣上身后，他知道这个院子是对皇上而言的意义。从他跟在皇帝身边到随着皇帝出宫自立门户，这期间八年多的时间里，每次皇上心情不愉快了，就会来着这里坐一会儿。

以前，顺子不敢问，只是默默的跟在还是皇子的皇帝身边。后来，他知道了，瑶嫔娘娘的分位还没晋上去的时候，就住在这里。皇上的童年，在后宫里除了德仁宫就是在这里。

这院子简单，甚至还有一些朴素，得了宠的人几乎是不愿意来这里的，住在这里彰显不了她们的得意，一般都求着老皇帝给安排一个华丽一些的宫殿。

赵渊这晚又在这小院子里坐了许久，然后就离开了。以前，他是个不打眼的皇子，去过哪里很少有人在意。现在，他是皇帝，去过哪里有的是人想偷偷摸摸的打听。

翌日，他题了一幅字：皓澜轩。跟皇后还有内务府的人吩咐道：“那院子没人住，但荒废在宫里也不好，新题一幅字拿去做牌匾。日后再看如何安排。”

时间就这么流淌，转眼一年就过去了。这期间，他也出过几次宫，但真正和顾晴月见面的也就一次。

那次，他问小姑娘：“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好的感情？”

“自然是像我爹爹和阿娘那样的感情。”小姑娘正在给自己倒酒，说起这话时抬头朝他骄傲的晓：“我爹爹这一生都对我阿娘好的很。”

赵渊垂下眼，心里想到顾家的情况，顾大人从十七岁娶了顾夫人到现在，只有顾夫人这一个妻，别说妾室，就是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旁人若笑顾大人惧内，他也只是笑呵呵的说：“我那夫人在我心里已经比得过天下其他的女子了，只她一个就够了。”

他又想到，这小姑娘曾经想买那一片山林的时候，也是哭着描述了一段至死不渝的感情。

阳光照过来，赵渊的睫毛闪动了两下，他轻轻开口：“你也能遇到这一生都对你很好的人。”

小姑娘闻言就抬头对着他笑。可那一刻，他心里如狂风刮过，卷起情愫千万种。

昭宇三年，冬季来的早了一些，初雪也比往年来的早。

这一天，赵渊没有上朝，今年是比较安稳的一年，入秋以后，事情也少了起来。遇到大雪，就让宫人通传，停了今日的朝会。

“万岁爷，顾家小姐今日去了万花楼。”顺子来给他换热茶，在他耳边轻声说。

赵渊看着折子，心里泛起涟漪，她果然是喜欢初雪天的。放下折子的时候又想起，曾经说过的那顿酒菜，至今都还没有兑现。

从西北回京的第一年初雪夜，他在乾清宫前和自己的皇兄对峙；第二年的初雪来的太晚，那一天赶上了千祈节的第一天，他身为帝王，出不了皇宫。

这一年，倒是合适。

思及这里，赵渊又笑了。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就在这件小事上存了记忆，还不愿放开？

可是最后，他还是开口跟顺子说：“准备一套便衣。”

顺子点头，准备下去，又听皇上开口问：“她今日穿的什么衣服？”

“回皇上的话，玄色的男装。”

赵渊听完就明白了，这又是偷偷出的府。

“那便给朕也准备玄色的便衣。”

那日，本是想好好带小姑娘吃顿饭，让她好好高兴一下的。可最后又没管得住自己，逗了她生气。本以为她会讨巧卖乖的说一些好话，也留个下次见面聊的话题，却不料，小姑娘竟朝他扔来一个雪球。

雪粒顺着脖子处的缝隙落在皮肤上，他本该生气，可那一刻竟是一种惊喜感。

赵渊转身，给了旁边的侍从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可乱动。

小姑娘正站在漫天大雪里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有生气，有得意。

心间流过一种久违了的愉悦，赵渊俯身，捧起一捧雪也朝那小姑娘扔过去。雪没有被他压实，松松的，扔去也砸不到她。

一场欢闹，终止于顾家大公子的出现。

他看见顾晴月委屈听话的样子还有眼里的不服气。

她束着的发在打闹的过程中散开了，乌黑的发散在肩头，有雪花落在上边，红唇轻抿，眼睛雪亮。

那一瞬，他彻底乱了心神。

赵渊先开口，向顾家大公子解释，不想顾晴月回家再被训斥。那一天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要被小姑娘知道了。他这几年跟顾家的两位公子交代过不必告知小姑娘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吓的她不自在。所以，她之前不知道自己是皇子，是诚王，是皇帝。

刚开始是自然而然的，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强调自己是什么身份。后来隐瞒身份，其实也是自己私心，不想她主动跟自己拉开距离。

赵渊坐在书案前，眉心轻皱，想不到顾晴月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日后再见面，又会如何跟自己相处。可也该庆幸，这样知道了也好，自己该怎么跟她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人说，顾家小姐这两个月都没有出府。

果然，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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