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2）

Chapter 3

习作都被收走了。dizhu.org

也许是会有外校考生的原因，原本一直放在二楼的习作都被收进了画室，整齐地面对墙挨个靠着，再看不到画里的内容。姚望有些失望地透过玻璃窗看着安静的画室，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向远的画拍下来的，也不至于如今连这堆排排靠的画板里哪一幅是他的作品都找不出来。高一下学期，学校举办了书画大赛活动，获奖的作品都摆在艺术楼走廊任人欣赏。向远画了一幅水彩，不过是远山淡影，只是他画得实在妙，层层叠叠的绿在画纸上铺开，隔远一些眯着眼看，还能看到画里的光影。浅淡的作品，考验功底和审美，拿了一个二等奖，向远的倾慕者们也会时常来欣赏这幅画。

但姚望相信，她们看这幅画的次数，远远没有他看的多。

他甚至能透过这幅画，看到向远眼里真正的远山淡影，也一并看到向远眺望群山时的模样。

大家都是理科生，却能从他身上看到诗意，大抵因为他温柔谦和，总能散发出美好的气场。

有一次他们班和向远们班打球赛，作为全班最丧青少年代表，他并没有去当啦啦队，一个人戴着耳机在实验楼晃来晃去，球场那边屡屡传来尖叫和呼喊，等声音渐渐淡了他才磨磨蹭蹭从那边下来。是向远们班赢了，男生们服气地躺在地上喘气，女孩子们则激动地讨论着刚才的战况，姚望靠近了人群，听了两句正打算离开，向远却浑身带着热气从人群里走过来，刚好和他擦身而过。那是他们靠得最近的一次，向远笑着说：“抱歉，我们班赢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姚望大脑当机，只轻轻点点头，而后快步走出了球场。

脸上的热度还未退去，洗干净手的向远又往这边走了过来。他也在花坛边坐下来，笑着和姚望打招呼：“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姚望也轻轻笑了笑：“坐一会儿。-*---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你还没吃饭吧？”

“嗯，马上回家吃。”

“姚望，你怎么不打篮球啊？”

“嗯…..我不太擅长运动。”

这是开学以来他们聊得最多的一次，不过也只是匆匆几句而已，很快会被他忘记，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向远总是爱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咧开一个完美弧度，就像少女漫画里，独自占据一页画面的男主角。笑起来的时候背景冒着鲜花和小星星，下一格就是女性角色脸红的分镜。无论和谁站在一起，他都是最打眼的那个，一样宽大粗糙，没有什么裁剪的校服，只有他穿得最好看。并不是姚望喜欢他的原因，向远的好看从高一入学开始就成为了公认的事情，不管在哪儿，向远似乎一直都是站在人群中心的那个人。

往顶楼走，涂鸦墙那儿还有几个女生，正拿着记号笔在墙上写写画画，姚望闪进楼下，发现楼下的墙上也写满了涂鸦。伴随着毕业和高考，大家的愿望和心事都蔓延到了这里，他摸着冰凉墙面，也掏出笔找了块干净墙面，写下一段台词，是今年早春看的一部电影《绿皮书》里的台词，电影里黑人演奏家对司机说：

“Inot?black?enough,?andInot?white?enough,?andIeven?not?man?enough,?then?tell,?whatI? ”

这段英文台词常常出现在他课本的扉页，草稿纸的空白处、日记本的结尾。一个没有给出答案的问句，没办法填补的困惑，只能生硬地纠结在那里。不敢讨论性向的青春期，非黑即白的世界。文科班的同性恋男生，被调笑“娘炮”“死gay”，喜欢上直男同学，被男生们骂恶心，被恶意讨论。可他仍旧整日吊着嗓子，摆着兰花指说话。被恶语相向还是选择喜欢男生，大胆又坚定，但他做不到这样。他既不是大人，也不是小孩，既倾慕向远，又不喜欢男生;不够Gay，也不够Man。但身体的某个部分总是很尴尬，很不合时宜，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是一团迷惑，是巨大的沉默，是一只怪兽，只会听大家不爱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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