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荒唐(2/2)
林氏微微动了动稍稍侧过身,这个女人像雾,远远瞧不透,茫茫挥不尽。她向来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壶净水,她把最阴暗的角落腐烂心底,擅长用最多彩的油墨涂于画卷悬挂在正对阳光的墙头。残缺的记忆一片一片拼凑出来,过去的再过去的事在写满命运的□□上,一下又一下回转到眼前。那些留过血的痕迹也许还能嗅到淡淡腥香,却无论也寻不出踪迹。她,林秋漱。一个在这偌大柳府宅邸,拨弄风云数十年的女子。
“往日,我处事确有偏私。待你,刻薄了一点。你是我身边长起的姑娘,相处久了难免生情。我是个眼里揉不进沙的女人,当年你生母离世后,老爷劝我留下你,我毫不犹豫的应允,不为别的,单为一个情字。”
林氏慢慢站起,她离开梳妆抬徐徐走近柳若寻。“我恨你生母,连带着厌了你。我恨我自己,恨自己对你生了怜惜。由此看来,再狠辣的人,也有恻隐之心。所以于你,向来都是欺人,不欺心。”
林氏缓缓蹲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柳若寻的下巴。“可是,你却狠狠伤了我的心,负了我的情。”
“母亲...”柳若寻眼角挂泪,她从没有这么清楚的看过林氏的眼睛。她看到她在难过,亦在失望。
林氏紧紧拥着她,隐声啜泣。“你要明白,我是忍了多大的痛才下定决心割舍你。阿寻,母亲的好孩子。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这一回,我们母女真的...缘尽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贵于长久,贫于心死散场。常常,触人最深的是感情,伤人最痛的亦是感情。一段感情走到结尾,剩下的不过是一道不流血的伤疤。
“夫人,东西...都备好了。”
方姑姑托着承盘跪下,承盘上,一只碧青色的小瓷瓶孤零零放在中间。
林氏拉起柳若寻的手,接着最后看了一眼柳若寻的脸,轻轻展开柳若寻的手指将瓷瓶放进她的手心。
柳若寻默默笑了,她打开瓶口,当着林氏的面一饮而尽。她输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争。她不悔,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赢。
一梦荒唐,聚散不由。她会一直记得,曾有那样一个人为她奋不顾身过...
瓷瓶叮的一声落在地上滚到林氏脚边,柳若寻合着眼躺在灰冷冷的地面上毫无生气,她的嘴角慢慢溢出黑色的鲜血顺着侧脸滴在地上,她的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