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三)(2/2)
屋内厚重的布帘全部被拉了下来,窗门紧闭,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特有的中药的浓浓苦味。除了烛火闪烁的微光,再没有一丝亮堂的感觉。
蔺夭坐在床沿,动作小心的将躺在床上的母亲扶着坐起来。
“母亲,这是今日的药。”她端起碗,仔细地吹着,生怕烫着了床上的人。
陈书萱并没有回话,只呆呆望着对面。“也不知你哥哥如今过得如何,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略微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蔺夭动作丝毫未停顿,“母亲不必担忧,哥哥考学时曾认识不少同道中人,自是不会有事情的。”
她哥,张文斌,果然没有安然居于此地,寻着机会便立刻离开奔向京城了。母亲从那时起便生了一场大病,至今未愈。
她本就在父亲去世时受到了极大打击,这些年又是遣散仆人与姨娘,又是搬家求人的,还要看顾着他们两个,心力不可谓不劳累。她哥再一跑,明知道去了就不太可能回得来了,心神一散,就撑不下去了。
不能说这种追求与选择一定是错误的,但将年岁沧桑的老人扔在家中,就这样去而不回,连封信也没有,实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为他开脱。
蔺夭只能私下里思量,面上还是要显出宽慰的神情。母亲如今也就是想让人陪她说说话罢了。
隔了几日,陈书萱便感觉自己要熬不过去了。唤旁边的人叫小姐过来,看起来精神竟比之前还要好一点,应当是回光返照。
“安安,我大概要去陪你父亲了。”她看起来有点开心,片刻又担忧起来。“你以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啊。你一向比你哥哥要让人省心,以后生活在别处,也不要一味忍让,多争一点,你还要为自己打算的。我之前为你找到暂住的人家,是你父亲生前的挚友,你小时也见过的,就是李伯伯,去到别人家里到底不比自家,总会受些委屈,自己也要记得处处小心,不要招人口舌。”不厌其烦的念叨着已说过千百遍的话。
“我知道的母亲,您说的话我一直记着呢。李伯伯人很好,母亲只需放宽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的。”颤音。
那双交握着蔺夭手的皮包骨的手便慢慢松开来,床上的人缓缓闭上眼睛,永远离开了此世间。
蔺夭慢慢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后,立刻慌乱的擦拭掉落的眼泪,小声的哽咽着。这种离别,无论几次,果然还是不能真正的淡然度之啊。
准备葬礼,托人给不知何方的哥哥送信,将房屋托付给族中之人,告知李伯伯她已找到其他更好的居所,顺便留了一封地址。
一切妥当后后,收拾行李,准备出行。走出他们居住的那个祥和郡城,蔺夭望着面前这片广阔的天地,竟莫名生出万般豪情。
这片广袤的土地,以后,就将是这个民族、这个国家浴火重生之战场,亦她之战场。
“国有难,何如?”
“为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不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