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雪（2/2）

宁莞音抬头迎视着他，笑吟吟道：“爹爹不必自责，终归是我做事欠妥。您也不必担心，小伤不碍事。”

宁方正拍拍她的手背，一副慈爱模样，心中却连连暗叫可惜，后悔没将二闺女送去宫里伺候皇帝。

宁方正笑道：“那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宁莞音心中一凛，深知是宁方正在试探她，忙说：“这法子断不能常常去用，自然是等着那三王爷再次主动邀请了我，我再不缺席，好好敬他一番，见机行事。”

宁方正称赞：“好好好，若是他愿意改道王府设宴，那是更好！”

一时间厅堂内气氛陡转，只留下了那母女两个，望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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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冬于身后轻扶着宁莞音的胳膊，眼中早已蓄满泪水。

“二小姐，走慢些，瞧着路。”声线竟似颤抖。

宁莞音无暇顾及他，自顾头脑眩晕，“不，不妨事，走快些，我想回去睡一会儿。”顿了顿，回头问他：“季冬，环儿回来了没有？”

季冬连连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就在屋内等着二小姐呐。”

宁莞音呼出一口气，骤然放松下来。

等进了屋内后，季冬在门口赶跑了下人，严严把守着闺门。环儿照旧伺候宁莞音沐浴，朝着水中撒了些什么东西，细细擦拭着她的肩背。

环儿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放心吧，那事儿我和他们说过啦，不会出差错。”

宁莞音趴在浴盆边，小幅点头。

环儿看着她头上的那一拨殷红，犹豫半晌才开口相询，“小……小姐，这伤……”

宁莞音摇头，示意她不必多管，环儿便闪了闪眼睛，住了口。

半年前，秋将至。

那个夜晚，那群在门外前来哄闹的人，是一干的土匪，也是仇莽的手下。

他们踩破了路，踏碎了叶，快马加鞭夙夜前来，不为别的，只为给她带来池衍书的死讯。

据说，他当时正于马车上赏景摇扇，风流倜傥。

据说，他突然被一队野兵紧紧围困，八面临敌。

据说，他折扇一旋，同三十名土匪并肩作战，却挡不住千箭齐发。

据说，他是被徐太守的人乱箭射死。

……

据说，他当时身中七箭。

宁莞音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转日，那沉沉碧玉上的一点红，就吞噬了整块平安扣，变成了血红。

她恍惚记得自己似笑了，笑这个世界太诡异，还能有这么玄幻的东西。

她对着那块红色的平安扣嗤笑。

“你还说我作妖呢，你瞧瞧你自个儿的玉罢，比我还能作妖。”

“好端端的，怎么就变色了呢？怪了怪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

“你说，这红色，是不是你的血染成的？”

“唔，我觉得是，所以。”

“所以我把它戴在身上，藏在心里，日日夜夜不肯分离。”

“你瞧，我如今沐浴都不肯脱下呢，就要和你一起洗。”

“把你洗得干干净净。”

环儿惊呼一声：“二，二小姐！你住手！”

宁莞音一怔，“怎么了？”

环儿拿着帕子使劲擦她的手，哭道：“别……别抠了，您脸上都是血啊。”

宁莞音低头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随即白了她一眼。

“哪儿那么夸张啊，不就，唔，有点儿痒痒，蹭破了点皮。”

环儿却已经跑了出去，朝着季冬吼道，滚去拿药来！！

转回身，只见那人已经躺在温水里，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