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2/2）

“别躲我，好不好？”

说后两句时俨然带了丝讨好与难以察觉的落寞。

呼风唤雨惯了，哪知道碰上个软钉子。应曦每每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浅色深潭里，还偏要抓着块冰自救，以求于潭中多漂浮些日子。

只要拽着这块冰，总有一日能上岸的。

他可以慢些来。

“你就当我不喜欢……”

“姐姐，他在说什么呢？”孩童稚嫩的嗓音突兀响起。

“喜欢？”

应曦脸唰地一白。

雪羽炽羽两姐弟昂首阔步自外走来，满面光明磊落，写着：我没偷听。

炽羽人小鬼大笑呵呵的。雪羽递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说：“主上要过来。”

云卿冷淡扫视一番，明白梁岐这时候来的意图。

偌大应府，他们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了。

应曦忙问：“那些守卫，丫头小厮？”

炽羽得意：“略施小术，不值一提。”

应曦扭头看云卿又开始若隐若现，催促道：“卿卿去休息吧，我等在这儿就好。”

云卿目光落到他脸上，半晌，说好。

应曦怕他不放心，补道：“过会儿梁岐来了我叫你，你能听见的吧？”

云卿颔首，变作光点进入了坠子。

雪羽学他主上懒得开口，在门外等着梁岐，炽羽却很多话想和应曦说。

小孩真挚非常：“好久好久不见，听说你到蚀骨洞去啦？吓不吓人？好不好玩？”

吓死人了，不好玩。

“你怎么就想着上天啊？要知道如今的神仙心比天高，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呀。除了他们自己，见谁都瞧不起。”

应曦听着不舒服，就问：“这是你主上教你的话？他不是神仙吗？”

“天上大多数神仙讨厌凡人，主上和姐姐可不讨厌。”他摇头晃脑，“他们只是讨厌弱者。就像你这样的。”

应曦抬手掐他脸：“你又晓得我是弱者了？你若不施法术，还不见得谁弱呢！”

炽羽啧啧拍开，噘嘴笑得更开心：“看吧。怎会有你这样的傻子，自讨苦吃和刀灵比试。我由神石锻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岂是你比得过的？”

“你可是喜欢那只妖怪？那株好看的桂花？”

“我是不懂凡人情呀爱呀。可是你这么弱，怎么敢说喜欢他呀？”

应曦顿时秧了半截，不想搭理他了。

臭小鬼，杀人诛心。

嘴上仍不饶人：“一把刀还来教我了。个子还没我腰长的死小鬼。”

炽羽见他吃瘪，得意洋洋，装作无事发生：“主上就快到了，你赶紧准备迎接吧！”

应曦不悦：“我才不迎接他！”

门外低声一句：“不迎接谁？”

应曦尴尬咳嗽两下，干巴巴从门口挪开给他让道：“……战神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梁岐见他不情不愿，抱臂冷笑：“我是不想来，可他要来。”

他说着半侧身，露出身后黑帷帽蒙脸的人。

摘下蒙面的帷帽，来人低垂眼帘，睑上一粒小痣，唇边带三分笑。铃音响起，黑猫自檐角一跃而下，盘旋在他脚边，与夜色相融，唯一双眼眸黄澄澄的，直视过来。

“打扰了。”

炽羽按捺不住，反客为主，嬉笑着冲他招手：“珑夜大人，快过来坐快过来坐！”

雪羽甩他眼刀：“炽羽！安静。”

珑夜对他心平气和：“云卿不在？”

应曦乖乖请他们坐下，原原本本说了云卿和坠子的情况。

珑夜举着坠子看了一下，意料之中点点头：“不出所料。”

“抽一魂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于仙于妖都容易。只是云卿较为特殊，使了些秘术才得以解决。因此灵体非常不稳定。”

“他本就随时可能散开，回到肉身中去，有这枚耳坠中的空间，能够缓解一下。”

应曦听懂了。

“他的身体还在天上吧？那不是，随时可能见不到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