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2）
虽说柯遥跟路南提到自个儿找到了新家地址，但在那天之后足足过了半个多月的礼拜六，路南才在梧桐弄狭长的街道上看到他。
路南提着两袋垃圾刚要出门，抬眼便看见柯遥单脚踩着那块他见过的滑板，站在10号住宅的铁门前，他对面还站了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年轻，贴身的蕾丝白色长裙显露出纤细腰肢，路南被柯遥挡着看不清女人的脸，推测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
难道是他妈妈？可是柯遥妈妈这么年轻？
路南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从来不爱窥听别人隐私，决定先回房过会去扔垃圾，脚下步子还没移动半步，就听见女人声音尖锐的吼了一声。
“小畜生！你爹死了，现在你也要克死我吗！”
这话说的实在恶毒，不像亲生母亲会说的，路南刚提起来的脚又停住，他往旁边侧了侧，躲进门口的死角。
“你还回来干什么？回来干什么！老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我家啊，我不回这回哪。”柯遥却完全无视女人神经质的质问和辱骂，他食指上挂着一个没有钥匙的钥匙扣，随意的转了一圈又一圈，脚下的滑板踩的很稳。
“柯遥，你别给我太过分！”女人胸腔剧烈起伏着，声音尖锐到快劈了嗓子，惊飞四下树上的鸟，余下枝叶摇晃。
这天是周六，大部分人都在家歇息，闻这惊天动静，有邻里已经打开了窗张望，甚至有人开门出来了。
柯遥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背着对所有人，声音冷静，说话却刻薄，传入路南耳朵里，柯遥仿佛换了个人。
“我看这房子还挺大，给我个房间住不为难你吧？你总不会养两个小白脸在一间屋子里。”
声音是他平日里总听到的，说出来的话，却一丁点儿都不像他会说的。一个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柯遥。
“给你地址是我尽最后一点母子情谊，不是好让你来羞辱我的。”女人脸色通红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面前的少年，本就披散的头发都在愤怒的颤抖中更加凌乱。路南这才看清这女人面孔不似打扮年轻，四十岁模样，脂粉都盖不住岁月带来的纹路，但从五官中仍然依稀看得出曾经精细的美貌，与柯遥有五分像。
路南多看了两眼，觉得柯遥的好长相大概源传于他面前的女人。
柯遥嘲讽的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你是我妈啊，那好，不好意思，我还未满18周岁，您对我有抚养权，要么腾空屋，要么给钱。”
他的话掷地有声，看热闹的邻居窃窃议论着，这般场景猛地激怒了身前的女人，女人抓住他的肩膀，做了美甲的尖锐的指甲***着他肩上薄薄的皮肉，几乎要隔着衣服撕扯下一层血肉来。
“柯遥！你这个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女人抓着他疯了一般的摇晃，完全不顾周围面上满是骇色前来阻止她动手的邻居，伸手就要抽柯遥耳刮子。
“不能打孩子啊！”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这骂的是什么话啊！亲生孩子啊！”
柯遥没顾肩膀上往他骨头里钻的疼，用力挣开她的手，冷笑。
“我说了，要么腾房间，要么给钱。”
女人被几个成年人抓着手臂，碰不到柯遥，脸色铁青，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老娘没钱！老娘没钱！”
路南怔怔的看着脚边一片混乱中不知道被谁一脚踢到一路冲过来直到在他面前停下的滑板，不知如何是好。耳边女人还在又哭又叫，柯遥清亮冷淡的声音悄无声息的钻进来。
“行，腾屋吧，我明天过来住。”
言毕，他抛**后众人惊诧目光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挺着脊背走了，一如过去骄傲模样，路南抬头的时候，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二第一次见柯遥的那天。
柯遥找到了自己的滑板，也看到了提着两袋垃圾正手足无措看着他的路南。
路南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窘迫这两个字。
他还以为柯遥永远从容淡定，遇见什么都能泰然自若。
似乎是在犹豫着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柯遥微张着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路南尴尬的冲他笑了一下，柯遥这才捡起滑板，迟疑的喊他名字。
“……路南？”
目睹了闹剧全过程的路南比当事人心虚多了，脑子立马短路，比起自己尴尬更怕柯遥尴尬，当即不假思索道：“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柯遥看路南一脸严肃，拒绝的话堵在嗓子字眼，只好点点头。
“……好，那就麻烦了。”
路南从厨房冰箱里搬出一瓶8L的可乐，顺带两个玻璃杯。
玻璃杯磕上茶几玻璃面，路南拧了瓶盖倒可乐，柯遥眼神在偌大的空间里转了两圈，两只手无意识的绞在一块。
路南看出他有点不安，又端出盘水果，冲他笑笑。
“我爸妈不在家，周一才回来。”
柯遥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乐，主动说明事情缘由：“先前借住的朋友那里出了点事，我只好搬出来了。”
二氧化碳全散布在液体里，一口下去，拼命往鼻腔冲，柯遥被呛的眼睛发红，一下没憋住，咳嗽起来。
路南不明所以，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斟酌着开口“你住在那里……没关系吗？”
他原先想说你妈妈那里，可想到方才两个人的争吵，女人口中出来的那几个难听的称谓，觉得柯遥大概不会认同这个妈妈称呼，硬生生把对象删了。
柯遥摇头，路南不懂他这是不会还是不知道的意思。
“可不住那儿我可真要睡大街了。不然你收留我啊。”柯遥轻轻叹了口气，他那模样仿佛睡大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后半句又笑得眯起眼睛，他开玩笑的时候总是这样。
路南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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