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1/2）

卫生院门口的杂草丛生，围墙上的灯正因为接触不良而时亮时灭，将周围的一片街巷都映照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中。

“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哑哑的，就像嗓子被无数的利爪扯烂。

竺小柳抬头看去，只见屋顶上坐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小小的身影逆着身后病房昏黄的灯光，将影子投在两个人身前。身边的草丛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着两个人。

“你是……”

“我就是小澄啊。”

明明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小女孩听起来那么可怜而无助，电话被摔在地上以后，隐隐约约在听筒里听到的惨叫和哭声到现在都让竺小柳毛骨悚然。

然而不管不顾地跑过来，面前的小澄竟然是这样一副样子。

“小柳哥哥，我只是想要跟你一起玩呀。”

屋顶上的小澄咯咯笑着，四面八方飞来黑色的影子，几乎要遮盖住天空。黑色的影子像巨型蝙蝠一般，飞过来，从小女孩的脸上，身上，胳膊上咬下细小的伤口，小女孩只是站着，完全一副已经疯掉了的样子，仿佛不知道痛。

草丛里一条大蟒蛇窜出，朝两个人直咬过来。

沈泾宇眼疾手快搂过竺小柳跳到了墙角边上，堪堪躲过前面蟒蛇和后方突然出现的八爪鱼的偷袭。

“她的现在神志不清。”沈泾宇冷冷道，“当心。”

“好。”

“把日记本拿出来。”

“丢给她？”

沈泾宇阻止了竺小柳想要把日记本丢出去的手。

“不，撕掉。”

沈泾宇拿过日记本，用两只手扯住日记本的其中几页，想要往下撕。但是没等下手，两个人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竺小柳一回头，才发现小澄整个人都悬浮在了空中，一双睁开的眼睛血红血红的，长发飞扬在空中，胸前的长命锁泛着红光浮在半空，宛如魔头再世一般。

小女孩小小的身影从房顶上飘落而下，跟在她身后的是无数趋之若鹜的黑色影子，小澄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不要……动我的日记本……”

不同于儿童清亮的声音，小澄的声音哑得像是从破碎的声带中挤出的声响。

竺小柳正要躲，脚踝上却缠上了一条黏糊糊的粗壮的大触手。

再回头去看沈泾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四肢都被八爪鱼缠了起来，八爪鱼四根触手贪婪地将沈泾宇往自己的口器里送。而刚才差点被撕碎的日记本被丢在了一旁。

竺小柳想去救他，却被脚上缠住的触手绊了一跤，竺小柳伸长手去够日记本，但是距离太远，并够不到。蟒蛇得意洋洋地从草地里爬到竺小柳的面前，整个身体盘踞到日记本上，向着竺小柳吐着蛇信，跃跃欲试想要一口咬过来。

“不要动我的日记本！”

一双小小的穿着凉鞋的脚出现在竺小柳眼前，小女孩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一双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地盯着竺小柳。小澄现在看起来处在上风，但是这样近距离看着小澄，竺小柳发现小澄手上，胳膊上几乎所有的皮肤都是破损的，那些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飞舞，像是秃鹫一样啄食着小澄的皮肉，甚至有些地方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在里世界，小澄能操控蛇和八爪鱼，却会被另一种怪物侵蚀。

小女孩身上穿着的红色连衣裙已经变成了黑色，发丝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气里飞舞，被黑影咬出的伤口结痂脱落，只剩下眼部，身上类似蝴蝶的纹身。

曾经有人这样比喻，抑郁的情绪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兽，一点一点地将人吞噬，将人一点一点拖入泥潭。竺小柳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上述描述的具象化。

触手缠在脚踝处，越缩越紧，但是竺小柳只是抬头望着小女孩一点点被那些黑暗的幽灵一点点吞噬。曾经有一段时间，竺小柳觉得每天的天空都是灰色的，就算是阳光普照大地，那耀目的光线也照不进心底。时而神经兮兮地亢奋无比，时而跌落谷底，兴奋时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而低落时仿佛被全世界所遗弃。

那么竺小柳是怎么好起来的呢？竺小柳没有好起来，竺小柳最终屈服在了那头黑暗巨兽的爪下，堕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

竺小柳太明白这种感受，明白这种绝望和无助，周围所有人不解好奇的目光，都会如同一把刀扎进心里，而自己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小澄，你并非一无所有。”竺小柳从地上坐起来，“你只是，没有看看你的妈妈对你的爱，其实王姨，你的妈妈，她们都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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