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2)
但林扶风只是静默地垂下了明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思绪却飘向了另一处,暗暗腹诽:果然,不是所有姑娘脸红他都会心动。
思绪漂浮间,耳畔再次响起姑娘的声音,这次是另一姑娘端着酒杯落落大方寻了过来,偏着头言笑晏晏道:“扶风先生!可否赏脸对酌一杯?”
林扶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正在思量着如何拒绝,便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挤到了林扶风身侧。
“先生,今儿怎的不寻奴家饮酒了?”南蘅笑吟吟地说着,顺势挑起了林扶风的下颚,林扶风眸光一沉,却仅一霎恢复了常态,薄唇弯了弯,眼底挤出了几分虚假的宠溺。
南蘅自是瞧见了林扶风眼底那一抹阴沉,心下不由暗暗骂着林扶风,自己出面帮他,他竟有几分不悦,实在是白眼狼。
但做戏做全套,南蘅眼下自是无暇去理会林扶风的心思,她旋过身,望着眼前的两个姑娘,故作一怔,美眸泛起泪光,连眉梢都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戚戚艾艾道:“哦~原来先生有了新欢,那奴家就不叨扰了。”
南蘅虽如此说,可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只盯着眼前那两个姑娘瞧,那两个姑娘见此境况,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只能愤愤不悦离开了。
见二人离开,林扶风似松了口气般,淡淡道:“多谢。”
南蘅回过身看着林扶风继续饮酒的动作,又瞥了眼桌上已经空了的两坛酒,不由打趣道:“先生已经饮了两坛了,可瞧着却与寻常无异,先生酒量了得。”
林扶风斜睨了眼南蘅,淡淡道:“休得打趣我,再上一坛酒。”
南蘅闻言便在林扶风对面坐了下来,她托着下巴盯着林扶风,煞有介事道:“先生可知,忆盈楼有个规矩,若是忆盈楼不想卖酒,或者是想买酒的人没有银子,只要想买酒的人以故事做银子,便会得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那便不要了。”林扶风满面无谓,将最后一杯饮尽,便抬手蕴着内力将杯子推到了南蘅跟前,他则是靠在椅子上,仪态慵懒,满眼淡漠。
南蘅顿觉尴尬,只能讪笑两声,语气软了几分,“先生,不过是个故事。”
“我的故事我只会对我心上人说,很可惜,你不是。”林扶风薄唇微扬,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吐出了句极为毒舌的话,引得南蘅登时瞪圆了美眸,气呼呼地盯着林扶风。
恰逢此时,林扶风身侧多了一道身影,那人身着白衣,气度不俗,声音隽朗且携着浓厚的官气,“扶风先生,我家主子有请。”
林扶风不必抬眼便知来者是谁,他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折扇,折扇便应击腾空而起,林扶风起身顺势握在手中,旋即便阔步走上了二楼。
一气呵成,引得傅琊微微一怔。
待到林扶风上了二楼,在秦无畏身前站定时,秦无畏刚斟满一杯美酒,神情是旁人从未见过的谦逊与恭敬,“先生请坐。”
傅琊见此便在一侧候着,神态谦逊且恭顺,如何瞧都不似陛下的耳目,倒像是秦无畏的亲信。
林扶风不言,虽在秦无畏对面坐下,却未碰那盏美酒,只是静默地望着秦无畏。
秦无畏一怔,旋即了然,抬手便将自己杯中酒饮尽,随即坦然地迎上了林扶风的目光。
林扶风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既不是怀疑毒酒,那先生这般盯着我作甚。”秦无畏眉头一拧,疑惑地问道。
林扶风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平缓且淡漠,“你心里应该有答案。”
秦无畏微微一怔,星眸登时泛起阵阵涟漪,今朝惜比,感慨总是良多,他沉吟了几刹,稳了稳心绪后,温声道:“先生认为这家乡菜做的如何?”
“欠缺些火候。”林扶风坦然回道,倒是没有丝毫遮掩。
“菜肴欠缺火候,人也欠缺些火候。”秦无畏言及此,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扶风,顿了顿,又道:“先生行事,不似先前那般果断了,难不成是被什么事束缚住了手脚?”
林扶风眯了眯眼,含笑抬眸,反问道:“秦公子此言似是很了解在下一般,那秦公子不妨说说,在下昔日是如何行事的?”
秦无畏不答此言,而是问向了傅琊,“傅琊觉得如今的我如何?”
傅琊满面淡然地为二人斟酒,语气亦是平静无纹,“冷面阎王,薄情寡义,心机深沉,不择手段。”
秦无畏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扶风,沉声道:“如今的我也不过是昔日先生的五分之一罢了。”
林扶风黑了黑脸,怒嗔了眼秦无畏,沉声不悦道:“秦十六,你昔日话虽多也没这般多。”
言罢林扶风起身阔步离开,秦无畏却是咯咯笑了起来,眉眼间皆是开怀,那是傅琊多年来不曾见过的笑意。
林扶风下了二楼后径直出了忆盈楼,外头的梧秋见自家主子出来了,忙快步迎了上前,如实汇报道:“先生,郡主去了风烟翠,世子随后也去了,属下担心郡主,便让灵韵也跟去了。”
林扶风皱了皱眉,方才眉眼间的几分意气风发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反而添了几分阴霾,顿了顿才说道:“料理好此事,切勿让旁人知晓。”
“先生放心!”梧秋诚惶诚恐地应道,旋即将马车帘子掀开,林扶风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埋伏在暗处良久的黑衣人骑上马儿,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