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2/2）
“你当警察这么多年，遇着这种级别的小混混，连看都不用看，隔着老远都能把他身上的臭味给闻出来——你指望一个中学小女生跟你一样有狗鼻子？而且我觉得这宋健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说着，肖竞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痞气的笑：“嗯……比如要我的话，想诱拐这种单纯、但又不觉得自己单纯的小女孩，首先挑个让她比较有安全感的地方，比如此案中的便利店门口：监控、灯光、随时会回来的店主，一应俱全。在这种环境下随便说几句完全不像是针对她说的路人话，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假装陷入相同的困境，比如都是想买东西要等店主回来，来引起共鸣、拉近距离。接着通过拉家常的闲话——当然优秀的形象和幽默的言谈举止是必不可少的，碰巧我都有——来赢得对方的好感。”
眼看着一旁听着的吴泽南脸色不太好，肖竞无所谓地一耸肩，继续她有关“诱拐少女”的经验交流会：“最后放杀招：对方向你求助，你知道她还不完全信任你，所以要向对方不断强化一种‘选择权都在你’的错觉，让她经过自己的‘理性判断’，选择落入你的圈套。”
“具体而言，她向我问路，我会给她指一条很难记清楚的路线，告诉她‘反正我都告诉你了，你不相信我就自己去吧。’按照她的思维，要害她的人是不会告诉她要注意安全的，何况她压根不觉得这种事有一天真的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吴泽南启动了大脑里的人话识别器，自动把例证生动的犯罪小课堂屏蔽掉，筛选出了关键信息：“按照你的意思，宋健肯定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如果他带的路与‘很难记清楚’的路线差别太大，很容易引起怀疑。这和宋健有那条zaika的链子也对的上。”
“或者他事先考察过环境，”肖竞勾起手指敲了敲身后的卷帘门，“李小涵说他不认识宋健，那宋健认识她吗？”
听她这么一说，吴泽南顿觉一阵毛骨悚然，眉间立刻拧出个“川”字：“可是不对劲。按照李小涵的说法，她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完全是偶然的。除非宋健之前就在跟踪她，否则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说完，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巧合’，就是为什么那个戴‘猫头鹰’面具的人会刚巧在宋健准备图谋不轨时出现并击倒他，难道他是之前在跟踪宋健？”吴泽南越想越乱，“给咱们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肖竞干咳了一声，及时拽回了他行将放飞的思路：“行了吴尔摩斯，别琢磨了。李小涵说的这整个过程听着简单，你看咱们这么一分析，里面不自然的地方太多、可能的解释也太多，主观臆断很容易跑偏方向——最简单的，你觉得李小涵说的都可信吗？”
吴泽南一怔，随即又摇了摇头：“亦清问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看着，我觉得她不像在说假话。”
肖竞稍一点头：“不怕她都说假话，就怕九句真话里搀一句半真半假，就算是你也不见得看得出来，更别提林丫头那绣花枕头了。”
吴泽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又没在场，为什么怀疑她说的话有问题？”
肖竞沉默片刻，眉间轻蹙：“我记得你说过，白天你们把李小涵叫去的时候，她吓得有点疯癫，男的一接近都要尖叫。可是我今天看便利店那段监控的时候，怎么讲呢……以我多年‘诱拐少女’的经验，感觉她的表现并不像受了那么大刺激。”
“事情刚刚发生时表现得比较平静，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现创伤应激反应，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吴泽南看了她一眼，“你刚刚还告诉我不要主观臆断，现在又自己开始放飞自我了。当领导就是任性。”
肖竞一拳怼在他肩膀上：“哟，长进了？还敢拿我的话来怼我了？我告诉你——我的猜测，那叫合理推断；你的猜测，那才是主观臆断，明白吗？”
吴泽南笑骂：“去你的！”
“总而言之，李小涵这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反正她也成年了，咱们不妨先让她‘嫌疑’着，要是最后查出来她就只是个受害者，到时候我代表人民警察亲自向她道歉。”
吴泽南点点头，又在脑子里翻了翻聊天记录，好心地“提醒”她：“还有啊，你老是拿亦清不当大人，小心哪天栽她手里。”
肖竞眼尾轻轻一翘，不屑道：“我要是能栽那小丫头手里，第一个管你叫爸。”
吴泽南毫不稀罕地冲她摆摆手：“别瞎着急，你最快也顶多是第三个……还有我儿子够多了，就算再要也想要个女儿，你还是去别处投胎吧，千万别来我这儿。”
正当二人即将针对孩子的问题展开热烈讨论之时，技术员小李撑着把黑伞跑来汇报情况：“肖队，雨太大，指纹足印擦痕什么的都被冲没了，实在抱歉。但是我们刚刚在那边墙上发现了一小道刮痕，像是金属摩擦留下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肖竞给吴泽南甩了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挤进伞里刚准备向墙边走，又想起什么似的招呼小李先过去，转身低声对吴泽南道：“你叫人去要那后半段监控了吗？”
吴泽南听她说话的语气，顿时收敛了残留的笑意：“叫张珩去的，怎么？”
“后半段监控这件事，先别跟队里其他人说，让张珩也管着点嘴。”
吴泽南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带凝重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他又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肖竞，“你不是说那天广场上抛尸的人胆子很大，可能会在现场旁观警察的工作吗？我按照你说的，拿着广场那边现场抓拍的照片，让李小涵看过了，她的确说那人群里有个她认识的。”
肖竞一皱眉，示意他接着说。
吴泽南笑了笑：“只可惜那个人是咱秦队。”
肖竞撇了撇嘴：“……废话真多，浪费人家感情！”随即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