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夏森总算有点判断出来林渊的意思了，可是刚才的垂死挣扎真的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被穿外套的时候软的抬不起手，整个人都栽在林渊怀里，只差来一声“嘤嘤嘤”。

夏森虚弱昏沉之余，心里还在骂娘。

神智却开始有点不清晰了。

等到他再次被惊醒，神智恢复一点的时候，是因为脚踝一瞬间的冰凉触感。

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不甚清晰，比刚才更像幻觉，因为林渊正垂着眼睫，专心致志地给他穿袜子。

他愣了很长的一瞬。

那一瞬心跳很快很重，乍然惊喜，又觉得自己这样受宠若惊很没出息，恼怒地开始抵抗。

“你……”夏森想挣开，腿却纹丝不动，这才发觉自己的大脑想控制身体都成了问题。

只能看着林渊白皙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把他的袜子拽好，然后给他套上鞋子，系好鞋带。

天旋地转间，林渊已经利落地把他背在了背上。

外面的空气很潮湿，因为阴雨天暗下来的有点早，很多家都亮起了灯火。

夏森伏在林渊背上模糊看到点点透出窗来的温暖的黄色灯光，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柔软，又有些悲伤。

十几年的老住宅楼被雨水浸润出暗沉的颜色，炒菜烧肉的烟火气息在阴暗狭窄的楼宇之间的小路上弥漫。叮玲玲的自行车铃声和小女孩奶声奶气的笑经过身边，越来越遥远。

努力挺直的背脊忽然很疲倦，夏森认命似的靠在了林渊的背上。

林渊太瘦，肩胛骨有些硌人，他把脸靠在他肩头，闻到一点点莫名的清爽气息，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细细的雨丝洒在他脸上，微微的凉意。

林渊有些吃力地弯下腰硬是腾出了一只手迅速地把他外套的帽子拽上来给他戴上，戴的并不合适，遮住了他半边眼睫。

林渊顾不上这些，只是迅速地收回手止住他身体下滑的趋势，继续背着他往小区外面走。

大约是病得有些重，夏森恍恍惚惚觉得此刻很温柔，让他有些沉溺，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地让此刻蔓延下去。

等两人搭上出租车的时候，夏森觉得自己的病势还挺沉重，因为他昏沉的连坐都坐不住了。

他脑袋垂在冰凉的车窗上，却换不来一丝清醒。

是林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过去，夏森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靠着他的肩头的，依旧只差一句“嘤嘤嘤”。

他最后一点印象，是眼前很近的林渊脖子后面短短的头发，潮湿得正在滴水，水滴缓缓地坠落进他白衬衫的领子里。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消毒水的气味很浓，病房的窗外已经漆黑一片，雨势似乎又转大了，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亮着一盏小小的夜灯，夏森清醒了一些，却觉得眼睛睁不开，只能眯着。

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嘴唇上，眼前是模糊不清的面容，少年清俊的轮廓，面容严肃地拿着沾水的棉签轻轻擦拭他的嘴唇。

夏森根本看不清林渊的脸，可是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梦到的这个场景里的他，都有着一脸似水的温柔。

他深深爱着的这个人，在彼此还在敌对的时候，给过他世间最好，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少年的他被家庭和生活教养成了一只用蛮横的样子来保护自己的小兽，总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意。

当他从未见识过的温柔袭来的时候，所有的抵抗都没有了用处。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间心头一点点被浸润被柔软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并不知道那个瞬间对他漫长的人生意味着什么。

隔过很久之后，他再想起来，只愿意相信，那个时候睁开眼，看着林渊用棉签沾水擦他嘴唇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他了吧。

后来那么多女孩子送给他手套，围巾，巧克力，或者他踢球时候烈日下等着他给他送水，对他来说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因为有个人给过他最好的，其他就再也入不了眼了。

他拥有过钻石，就不可能因为玻璃珠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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