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2）

“今年的桂花酒，好似比起往年要更醇香一些。”王皇后一杯酒入喉，放下了手里的酒盅，歪了歪头，望向坐下她下首的芷锦。“本宫听说今年这中秋宴会是晟贵妃娘娘一手操办的？”

芷锦并不想理皇后，淡淡回道，“是的。”

王皇后转目望了望四周，“一个平头百姓家长大的女子，头一次操办这样的宫廷宴会，难得办的这样有模有样的啊！”

一眼瞧见了荷花池里漂着的花灯，抿嘴嗤嗤一笑，“这些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灯都是些什么东西？”

芷锦为了让今年宫里的中秋节能过得有些新意，让内侍府的宫女做了许多各式各样民间中秋节常见的灯，这些灯，形状不一，色彩不一，但是都各有各的寓意，各有各的说法，芷锦让人把这些灯围着荷花池摆了一圈，夜里天色暗了，池水随夜风缓缓荡漾，那一圈颜色各异的花灯便随着水波轻轻摇曳，远远望去，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贞良娣坐在荷花池边，一直痴痴望着池上漂着的花灯，隐隐约约听见皇后的话，也没留皇后话里阴阳怪气的嘲讽，想也不想开口便道，“这花灯各有各的名字啊，那是刨花灯、那个叫稻草灯，还有那个蛋壳灯……皇后娘娘不认识哪一种？你指给嫔妾，嫔妾告诉你。”

“这些花灯，又好看，名儿又特别，又各有各的寓意，嫔妾觉得晟贵妃娘娘这个主意真真是好，这比从前宫里过中秋只知道放写莲花灯有趣多了！”

从前宫里的中秋宴会都是王皇后一手操办的，只放莲花灯也是王皇后的意思。贞良娣这话说的并无深意，但听在王皇后耳里却是字字句句针扎般刺耳。

“有趣？本宫可没瞧出来哪里有趣？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当这是开染坊呢？”王皇后愤愤说道，转头瞪了芷锦一眼，“真俗！”

芷锦瞧也不瞧王皇后一眼，淡淡道，“所谓俗，从人从谷，先人多择山谷而居，长此以往形成的习惯，便谓之为俗。臣妾不才，让人直板的这些花灯，都是民间流传了几世几代的，若是以俗字论之，自然是俗的，但皇后娘娘往年让人备下的莲花灯，亦是宫廷世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这，难道就不是俗吗？”

王皇后说池里五颜六色的花灯俗，面上是讽刺这些民间的玩意粗俗上不得台面，实际是在嘲笑芷锦的出身。可太万万没想到，芷锦竟真真是个读过书的，一个俗从人从谷，牙尖嘴利的说了一通，别说在座的几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听得傻了眼，连她这个自小读书的人，也听的一楞一愣的。

“莲花灯哪里是俗”，王皇后不服，想跟芷锦争执，却被王嬷嬷一把拉着，王嬷嬷摇摇头，和王皇后使了个眼色，王皇后不甘的瞧了芷锦一眼，深深的吐了一口起，“本宫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歪头看向了一边。

虽无凤印但到底还坐着中宫之位的皇后和宠冠六宫飞上枝头成了凤凰的晟贵妃拌嘴，下面坐着的嫔妃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连一向万事都爱争风头的容贵妃，也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吭也不吭一声。

一时，席间静得能清晰的听见池那边推杯换盏的声音。

夜渐渐深了，恍如银盘的那轮圆月爬过树梢，缓缓的攀到了天穹正中。静谧的夜色里，悠悠起了风，秋夜的风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从芷锦身边穿过，芷锦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抬头，御花园四周挂着的宫灯和池子里漂浮着的花灯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夜风轻轻摇曳。不远处，祁琏和几个大臣正交头说着些什么。

这宁静祥和的画面却突然被一声似有似无的哭泣声打乱。

也不知这哭泣声从哪里传来的，最初夹在森森的夜风里，一如风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分辨不清，过了不过片刻，那哭声便越来越真切，从抽抽噎噎的低泣渐渐变成呜呜咽咽的啼哭。

宴席上的众人各个都变了脸色，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是不是有人在哭？”，“这大半夜的不是有鬼吧？”

胆小点的嫔妃，吓得面色惨白，紧紧的抱着旁边的人动也不敢动一下。

芷锦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隔着莲花池望向祁琏的方向，她能看见他亦转头看着她，可是这夜色太暗，她实在是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

俗字那一段，其实是有点瞎掰的，如有不合适，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