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2)
芷锦笑笑,“嫔妾替皇上炖了汤,趁热拿来给皇上尝尝。”
祁琏盘腿坐到了炕上,这才又道,“既是如此,盛一碗来给朕尝尝。”
芷锦应了一声,上前替祁琏盛了一碗汤,双手捧着放到了祁琏面前。
魏忠一直垂首站在一边,见祁琏低着头默默的喝汤,谄笑道,“还是锦才人做得东西合皇上胃口,奴才可有两日没见皇上用膳用得这么香了。”
祁琏猛得抬头瞪了魏忠一眼,“你怎么还站在这?朕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
魏忠一头雾水的样子,瞧了瞧祁琏,见祁琏瞪大一双黑眸看着他,他瞬间好似想起了什么,立马颔首道,“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魏忠弓着身子往外走,路过翡翠身边时,冲她招了招手,小声道,“你出来下,咱家有事和你讲。”
翡翠不明所以,但碍于魏忠的身份,还是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出来。
“魏总管叫奴婢出来有什么事吩咐?”两人一到殿外,翡翠便忍不住问道。
魏忠双手抱胸,抬眼望着远处,嘴里嘀嘀咕咕道,“在宫里当差,最重要的是要有眼色,主子什么时候想让你消失,你就得立马消失,懂不懂?”
翡翠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听不懂魏忠这曲曲绕绕、似说还休的话,只愣愣问道,“主子让奴婢消失?锦才人有让奴婢走吗?还是皇上说了什么?奴婢怎么没听见?奴婢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魏忠瞧了瞧翡翠,眼皮子一翻,“全当咱家什么都没说吧,翡翠姑娘,走吧,咱家带你下去歇歇喝杯茶。”
魏忠带翡翠走后,暖阁里便只剩了芷锦和祁琏两人。祁琏喝完碗里的汤,方缓缓开了口,“你腿上碰的地方好了吗?”
芷锦点点头,“承蒙皇上关心,那点小伤早就好了”,瞥了一眼祁琏眼前已经空了的碗,又道,“嫔妾听人说皇上近来身子不适,特意做的这苁蓉羊骨汤,这汤性温又补气养身,皇上要不要再用一些?”
“苁蓉羊骨汤?苁蓉?”祁琏望向芷锦的一双沉黑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你听谁说的朕身子不适?”
祁琏身子不适这事儿,芷锦其实并不是听人说的,是她通过近来和祁琏在一起时祁琏的表现揣测的,祁琏最近几次见她,总只是和她温存,上次半夜出现,虽是要了她,但和从前比起来,实在是太温柔,太反常了。
芷锦炖这苁蓉烫给祁琏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担心他身子,这会见祁琏微微眯着眼看着她,她估摸着苁蓉羊骨汤有何功效祁琏心里是清楚的,而且,祁琏好像因为她炖了这汤给他而有些不大高兴。
芷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怕祁琏若是真的生气了,别说留她在这过夜,说不定会赶她立马走。
“嫔妾……”芷锦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心心念念想着要把小巧留在她身边,生怕自己此时的一个不小心会害得小巧又回到浣衣局那水深火热的地方。
芷锦低垂着头,手不知所错的扯着自己的衣摆,即使是初次见祁琏的时候,芷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祁琏不知芷锦的心思,见她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只以为是自己语气重吓到了她,心里有些疼惜,放柔了声音道,“这些没规矩的奴才,胆敢背后嚼朕的舌根。”
芷锦见祁琏说了这么一句话,好似不打算再追问自己,忍不住抬起眼睑瞧瞧的去看祁琏。
好似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怯怯的窝在草丛里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胆怯却又好奇的观察着四周。
那模样实在是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揽进怀里疼爱。
“作何这么看着朕?”祁琏的声音抑不住的温柔起来,“朕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芷锦慌忙摇了摇头。
祁琏缓缓伸出手将芷锦扯着自己衣摆的一只小手轻轻柔柔的团进自己的手心中。
窗外,已是日薄西山,橘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淡淡的洒落进来,窗下的两人,执手坐在这旖旎的光芒中,两两相望,虽无言无语,却缱绻有情。
祁琏的目光亦如窗外的阳光般缠绵温柔,痴痴缠缠的盘桓在芷锦脸上,芷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垂下头,轻声道,“嫔妾带了一坛我们扬州才有的琼酿酒,皇上要不要尝尝?”
“好啊”,祁琏应了一声,缓缓放开了芷锦的手。
芷锦在炕桌上摆了两个酒盅,分别斟满她带来的琼酿酒,然后一盅递到了祁琏跟前,另一盅则自己捧在手里。
“嫔妾先干为敬,皇上随意。”芷锦似个江湖儿女般洒脱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祁琏从没见过芷锦这副模样,看着有趣,便跟着端起酒盅,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琼酿酒是扬州的特色酒,酒入口微微有些酸涩,不过后味却是回味无穷,这种酒,喝得惯的人觉得是人间美味,喝不惯的便只觉得又酸又涩难以入喉。
祁琏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便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芷锦一盅酒下肚,又自顾自的替自己斟了一杯,见祁琏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酒,禁不住笑了,“我们扬州自产的琼酿酒,外人鲜少有喝得惯的,嫔妾今个带来也是给皇上尝尝鲜。”
又一杯酒下肚,芷锦再斟了一杯,“不过,扬州本地人喝这酒,却是越喝越有味道,越喝越觉得口齿留香,皇上若是喝不惯就不要勉强了。”
祁琏看着芷锦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眼见她的脸颊渐渐晕上了一层桃粉之色,端着酒杯的手也开始晃晃悠悠。
“别喝了”,祁琏一把抢下芷锦手里的酒盅,“再喝下去,你要喝醉了。”
芷锦抱着酒盅不肯放手,祁琏硬是要跟她抢,她便撒赖一样抓着酒盅往后躺。
“嫔妾没…没醉…”,芷锦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话都说不清了,还说没醉?”祁琏和芷锦抢酒盅的手微微一用力,把酒盅从芷锦手里硬掰了出来,“不许再喝了!”
祁琏抢下酒盅后,怕芷锦跌倒,很小心的一直拉着她的手,可芷锦却一点也不体会祁琏的良苦用心,不安的扭了扭,挣脱了祁琏的手,向后倒在了炕上。
芷锦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两声,蜷起身子,慢慢闭上眼睛。
祁琏拍了拍芷锦,见芷锦丝毫没有反应,不禁莞尔,“这么快就睡着了?”
芷锦其实压根没睡着,她甚至根本就没醉,不过是装个样子而已,她心里盘算的是,也许祁琏见她醉了,又睡在了这里,便会由着她睡在这里。皇后提的要求是要她在乾元宫过夜,并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在皇上的龙床上过夜,能在这暖阁的炕头上睡一晚,也算是完成了要求吧。
芷锦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的好,面上演的也是惟妙惟肖,祁琏一直觉得芷锦心思单纯,没什么心机,瞧了芷锦一会,见她一动不动,真当她是睡着了,也没再叫,拿过一边叠着的一块绒毯,盖在芷锦身上,翻身下炕,出了暖阁。
芷锦闭着眼睛躺在那,听着祁琏的走远,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的四下瞧了瞧。
暮色已起,暖阁里没有张灯,昏昏暗暗的,周围的各种陈设,在朦胧的光线里,全都模糊的辨不清轮廓。
芷锦翻了个身,想着这样睡一觉,明个一早起来,不管祁琏怎么看她,反正她跟皇后有了交代,小巧的事也能定下来了。
一想到小巧以后都可以和她在一起,再不用像之前那样受苦受罪了,芷锦心里便说不出的开心。
芷锦扭了扭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次,她是真的要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酣睡中的芷锦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她的意识渐渐清醒,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俊逸的轮廓在有些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温柔,沉黑的眼眸,含水般盈荡着层层涟漪。
“你醒了?朕把你吵醒了?”祁琏抿嘴而笑,声音低沉而温柔。
芷锦的睡意在瞧见祁琏时,已经瞬间荡然无存了,她转着眼睛瞧了瞧四周,一水全是尊贵的明黄色,身下宽大的拔步床上也四处雕刻着龙纹图案。
她这是在祁琏的寝殿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祁琏见芷锦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只当她酒醉未醒,伸手从一旁端过一个青瓷小碗,轻声又道,“过来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芷锦才不想喝什么醒酒汤,她本就没醉,喝什么的醒酒汤?
况且,芷锦有些搞不懂她怎么睡了一觉醒来便进了祁琏的寝殿,也不确定祁琏要给她喝醒酒汤是不是打算等她酒醒了便送她走,见祁琏并没有识破她的计划,便决定将计就计的继续装醉。
芷锦摇摇头,装傻道,“我不喝,我没醉……”
“你醉了…”,祁琏轻声柔语,缓缓靠近芷锦,伸手托起芷锦的下颚,将手里的青瓷碗放进她嘴边,“听话,快喝了……”
“不…咳咳……”
芷锦被突然灌进嘴里的汤呛了一口,剧烈的咳了起来,祁琏慌忙把碗放在一边,揽过芷锦的肩膀轻轻替了她拍了拍背。
芷锦趁机抬起头,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瞧了祁琏一眼,喃喃道,“我不要喝醒酒汤,我要睡觉…”
这一声袅袅低语,似一阵春风,吹的祁琏的心,像早春积雪般渐次融化。
祁琏舍不得拒绝芷锦,但看着她那张绯红的脸颊,又怕芷锦宿醉起来,明个一早身子吃不消。犹豫了一下,又端起刚刚放下的青瓷碗,只是这一次,碗没有递到芷锦面前,而是自己端起喝了一口。
祁琏用嘴含住醒酒汤,侧身靠近芷锦,由不得芷锦反应,便将唇贴到她的唇上,嘴里温热的汤,从他口中慢慢的渡进她口中。
芷锦被祁琏牢牢的钳在怀里,想动也动不得,只能任由他霸道的把带着他气息的醒酒汤送进她口中。
一大口醒酒汤喂完,祁琏依然恋恋不舍的用自己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芷锦的唇,口里碎碎低语道,“朕不知你在外头听了什么闲话,倒炖了一盅苁蓉来给朕吃,你当真觉得朕需要吃苁蓉这东西?这些日子朕心疼你,几次见你都没有碰过你,你倒好,不懂朕一片苦心就算了,反倒觉得朕……”
“这后宫里哪个女人都有可能这么误会朕,只有你不成……”
从初此服侍祁琏到现在,祁琏何曾在这件事情上心疼过她,芷锦惊讶于祁琏这番话,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便被祁琏扳过身子翻身压在了床上。
下一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已开始对她举兵进犯。
芷锦本就喝了不少酒,虽说没醉,但心里、胃里也燥热的厉害,再被祁琏这样一折腾,整个身子虚虚浮浮,只觉四肢百骸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两人一番云雨,待云收雨散,祁琏抱着芷锦,一边不住轻吮细吻着芷锦的侧脸,一边窃窃低语道,“那日在绮梦殿,容贵妃说你是嫉妒朕宠她才故意剪破了她的衣服,这话可有半分是真的?”
芷锦不明白祁琏好好的为何这么问,抬眸不解的瞧了他一眼。
祁琏轻笑,“朕只是好奇,你会因为朕宠别的女人而生气吗?”
这是什么痴言妄语?
虽然祁琏曾说相信她,也曾许诺说以后要为她讨回公道,可那日在绮梦宫,他明明始终偏袒容贵妃,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她,如今事情过了,芷锦也懒得再计较,可他偏又莫名其妙的再次提起这事。
芷锦心里万般委屈,万千酸楚,却不知要从何说去,张了张嘴,冷冷道,“嫔妾这样的人,岂敢生什么气,吃什么醋?就是心里不安这些小心思,都会被人借故责罚,若是真有了这心,只怕小命也难保。嫔妾怕死的很,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祁琏在芷锦耳边摩挲的动作微微一僵,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听到他开口,“朕不偏袒你是为你好,皇后想借你打压容贵妃,朕收下你,是为了稳住皇后,朕偏向容贵妃不偏向你,是怕容贵妃对你下狠手,朕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若是有一丝差池,你就真的小命难保了。”
这番话,实在太超出芷锦的意料,芷锦禁不住回过头去看祁琏。
祁琏却缓缓放开了芷锦,翻身平躺在床上,又道,“后宫里的事,没有朕不知道的,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一个个的在想什么算计什么,也没有朕不清楚的。”
祁琏那双如深冬隆夜般深邃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芷锦,“不过有时候,朕倒是觉得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看不懂,才觉得她与众不同,才更想要靠近。想知道她心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她心中站了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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