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2/2)
其中那个长相温婉的有些紧张,另一个明艳动人的则颇不情愿,相同的是,两人的跪礼都磨磨蹭蹭的。
沈鹤之见了,对身边的柳富儿道:“奴才妄议宗室,对宗室不敬,该如何处置?”
柳富儿虽有些迟疑,但还是说:“杖刑,轻则二十杖,重则...杖毙。”
沈鹤之道:“那便拖下去,每人杖四十。”
那两个宫妃没想到一个失势的皇子竟敢这般对她们,一时有些慌神,色厉内荏道:“我们是皇上的妃子,你凭什么处置我们?”
柳富儿也有些犹豫:“这,殿下...”
沈鹤之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兴致缺缺。
以前他虽未如此重刑处置过宫人,但他的命令,柳富儿哪次不是即刻执行?如今表面上对他诚惶诚恐十分惧怕,却连最基本的命令也犹豫起来。
依附于他的奴才尚且如此,那位天然与他有仇的皇兄,他又试探个什么劲。
想通了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或许是察觉小皇子的侍从神色游移,不敢擅动,那两位宫妃又有了底气。那明艳动人的宫妃得意的笑了笑,对沈鹤之道:“小皇子,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
“看你年纪小,作为小嫂子便提醒一句,别仗着皇上仁慈就作威作福,若想生活如意,小皇子还是好生夹着尾巴,别给皇上添乱的好。”
“好个夹着尾巴!”
初具帝王威严的声音飞来。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皇帝终于现身了。
坐在后面墙头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六安兴奋的摇了摇尾巴。自己的妃子和身为嫡子的弟弟对上,皇帝会站在哪头?真是期待啊。
皇帝出现,这个偏僻的小花园便哗啦啦跪了一地。唯有小皇子,只是弯腰行了一礼。
皇帝没管那两个冲他流转眼波的妃嫔,对小皇子道:“你倒还晓得出来,朕还以为你要在房里把自个儿闷死。”
小皇子道:“多谢皇兄关心,弟弟先前身体不适,如今大好了,这才出来透气。”
听起来,倒仍是兄友弟恭的模样。
皇帝点头:“你身体向来不错,这一病却是病来如山倒,若是积劳成疾,如今多休息休息也好。”
听起来是兄友弟恭的模样,然而转个头,皇帝便冷哼一声,对小皇子身后的侍从们发作:“朕嘱咐你们好生照顾小皇子,你们便是这般照顾的?”
柳富儿为首的侍从惶恐请罪。
小皇子开脱道:“他们还算尽心。”
皇帝不为所动:“若不惩戒一番,他们日后还不知怎么怠慢你。”
“拖下去,每人十杖。”
惩罚了小皇子的宫人,皇帝又对他和颜悦色道:“朕念你年纪尚小,未免朝臣反对,便没有同其他兄弟那般分封,你不会怪朕吧?”
小皇子道:“皇兄有皇兄的考量,弟弟无功无迹,哪敢腆颜求封?又怎敢怪罪?”
皇帝道:“你不怪罪便好,好生学习,日后皇兄给你安排差事,但凡能做出些成绩来,皇兄便给你封赏。”
“多谢皇兄。”
两人客气完,皇帝仿佛才想起那两个宫妃似的,对身后的总领太监道:“将这两个胆敢冒犯小皇子的贱婢押进冷宫,告诉皇后,不必考虑她们的册封了。”
“皇上!”两个宫妃惊惶的叫道。
“是。”
总领太监满脸冷漠的命人将那两个不断求饶的宫妃押下去。
如今看来,在花园对峙的两方都没讨到好。
小皇子平静的向皇帝告辞。
转过身时,六安捕捉到那小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漠之色,神色也变得有些恹恹的。
对这个皇宫失望了么?
咦,六安心思一动。
这小子天赋异禀,如今父母亡故,又与亲友仆役纷纷离心,无牵无挂,岂不是上好的修仙苗子?
沈鹤之虽然是少年,但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尽管对自身的实力很渴望,但知道六安是为他着想,倒也没催促着非要学。
确定了参加祈仙会的时间,六安未让他赶着这几天锻炼。只是敦促他将那篇舒缓血气的功法练熟了,别的倒是没什么要求。
因为长期浸泡药浴,沈鹤之身上的血气比同龄人要活跃许多。寻常修士看到了或许没什么,被一些修特殊功法的邪修魔修发现了,那可就是怀璧其罪。
那篇功法是末法时代,弟子入门之时修的简易功法,不能引动天地灵气,只能调控自身的筋血。
对于初步开启灵识,已经可以掌控自身的筑基期修真者而言,这篇功法或许没什么效果,不过沈鹤之如今还未入门,这篇功法也够他用上一段时间了。
没有了高强度的训练,突然闲下来,沈鹤之一时还颇有些不习惯。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有多余的时间来胡思乱想。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沉思的问题,一年前那场世界崩塌一般的丧礼,好像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
沈鹤之已经在这一年中,慢慢把这些糟心的事情,团巴团巴丢到了脑海的角落里。
就像小祖宗所说,他的未来还很长,皇宫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有多广阔,与其为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事而烦心,不如把时间花在对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母亲的仇——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沈鸿之就要一辈子提心吊胆无法安心,这种跗骨一般的折磨,不是比杀了他更为有利?
所以,报仇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为了报复而搭上自己,只能算是最低级的手段。
沈鹤之将六安的话奉为真理,终于从爱恨孝义的漩涡之中解脱出来。
算算日子,距离祈仙会还有三天。
在这一年中,已经用一些不要脸或不要命的行为,试探出这位狐小祖宗的底线的沈鹤之,抄起团在小窝里呼呼大睡的狐球,便往外走去。
他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除了很小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时间到皇宫外年去逛逛,刚才的一番小回忆点醒了他,不如趁这个放松的机会去外面看看。
小皇子的小院颇为冷清,在得到皇帝的准信之后,沈鹤之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将在院子服侍的人都放了出去。
一些自请出宫的,沈鹤之没有拒绝,禀明了皇帝之后,便将人送出宫去。
至于剩下摇摆不定的,日后是去别的宫殿服侍其他主子,还是外放出宫,就不关沈鹤之的事了。
至于六安这位看不见的小祖宗的秘密,小祖宗说已经给她们下了禁制,她们没机会说去的。
沈鹤之确定要参加祈仙会,名字都已经报了去,跑是跑不掉了,皇帝倒没有再限制他的行踪。
虽没有出宫的令牌,那些守宫的侍卫估计也收到了叮嘱,没有阻拦,直接将人放了出去。
六安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皇宫之中,大多时候都极为安静,只有难得过年节的时候才稍微有些热闹,但也不会像这般嘈杂。
六安睁开眼睛,从沈鹤之的袖袋里探出一个头来,就被不知道什么人蹭了一下。好在他身板硬朗,没蹭出什么好歹。
“老祖醒了?”沈鹤之虽然在外面,却也将大半心思放在了六安身上,感觉贴着手腕的袖袋有了动静,就知道他醒了。
“抱歉,鹤之不知城外的人这么多,扰了老祖清梦。”
六安倒没觉得什么,他仗着身上施了障眼法,扒着沈鹤之的袖子,一路爬上肩头,又跳到了他的头上,那拥挤感就消失了。
六安打了个呵欠,“怎么想到出宫来玩?”
一年的朝夕相处,六安与沈鹤之也算培养了些许默契,所以沈鹤之将睡梦中的六安带走,他也没警觉的醒过来。
对于六安的信任,沈鹤之心里还是很熨帖的。
“去了修真界,或许就见不到凡间的景象,未免遗憾,便出来逛逛。”
修真界也是人组成的,刨除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实本质上和凡人地界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六安也没扫小饭票的兴:“也行,在这里逛逛,以后到了修真界也能有个比较。”
察觉六安在顺着他的小心思,沈鹤之笑了笑。
当然,沈鹤之也不可能一直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穿梭,他对六安道:“老祖可要进食?鹤之打听过,前面不远的一处窄巷里,有一家百年的卤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