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二）（2/2）

神帝笑道：“神女想要什么帮手，只要朕能为神女找来的，朕必将其指给神女。”

朝然拱手道：“我有一朋友，虽没在神界有甚挂职，却神力强横能耐极北严寒，还望陛下能赐予他钦差的名头，让他随我回龙域一趟。”

神帝愣怔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她笑道：“你这小丫头竟然如此狡诈，连朕也被你算计进去了。”

朝然也笑：“多谢陛下成全。”

神帝却收了笑意：“神君所作所为，朕无权干涉也不愿干涉，朕希望你谨记朕今日是为何许了你这一道旨意。”

朝然听懂了他没有明说的警告，谢礼道：“陛下放心。”

鸾鸟拖拽的长车在三日后到达龙域边界。而神帝的旨意则先一步抵达青龙座。

受孟章神君指令前来迎接神使与朝然的龙神足有二十四位。

朝然辞别驾车送她过来的神明，跳下长车御风来到结界边的松林。她先是将神帝的旨意递给早已等候在那儿的白衣神明，随后在他肩上拍了拍，给了他一个“许可”。

她向前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问了句：“怎么了？”

斐怀道：“你不怕我对龙域不利么？”

朝然愣了愣，笑道：“怕也没用啊，神帝的旨意要来了，许可也给了，我现在反悔好像晚了点吧？”

她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斐怀不知什么情绪地道：“是晚了。”

他们一起向结界走去。

趁着风雪眯眼，朝然稍稍靠近他一些，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目视前方低声道：“请你以钦差的身份进龙域帮我是我的主意，挑衅孟章神君也是我的决定，若是不成，你不必管我，尽快离开龙域便是。反正孟章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会把我杀了。”

她似乎总是喜欢用温软的语调说决绝的话。

斐怀隔着衣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们各自的左手手背上有一个金印，代表未完成的盟契。

带着留有君唯残魂的纸人离开隐居之地前，朝然背对仍坐在石桌前的斐怀，鼻音很重地道：“你之前说的定契……还算数么？”

斐怀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道：“你的祈愿被我烧了。”

朝然轻轻地“哦”了一声。

她再次到隐居之地递祈愿的那天，斐怀就在门后。他一边恼火于她的任性妄为，一边又不解自己为什么还留在白川不想离开。

双方的僵持以朝然的离开为结。

在她走了以后，他忍不住还是将她的祈愿捡起来看了。

“过去种种，我心有愧，无以为偿，但愿此后别过，万望保重。”

她可真会写，这算哪门子的祈愿？许愿他保重么？

他本想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把那一页薄纸烧了，可刚烧了一个角，他又把火捏灭在掌心。

那是一份注定连不起因缘线的祈愿。

小姑娘曾携祈愿而来，将他拖进喜怒哀乐中去，最后又以祈愿作结，将他推出她乱七八糟的生活。倒还真是有始有终，首尾呼应。

他当场气得都快笑了。

像是等了一个日升到日落那么久，朝然才在“哦”之后续上一句：“那是不是……”

斐怀打断她道：“没了祈愿，不就只能定契了么？”

小姑娘青衣的背影在微熹晨光中终于多了一丝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