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画像和月光(2/2)
“我的奶奶告诉我,猪头酒吧的老板是邓布利多的弟弟,”纳威突然高声叫道,“我原来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邓布利多在这里留了一幅画像!”
十几个学生爆出尖叫声,一个男生大喊着,“我就说我们是名副其实的邓布利多军!”
女生在慌乱中试图抱起老猫,差点失败——老猫不悦地用后腿踢开了她的胳膊,挣扎着要回到拿本书旁边。
他听见女孩用柔软的口吻说,“他一定是看到了邓布利多的脸,”女孩强硬地将他抱起来,又将书塞进纳威怀里,“把这本书送给他吧。”
“莱茵,你还说过要借给我的!”
女孩很不客气地说,“别借了,隆巴顿,这本书除了封面都是废纸。”
“趁着斯内普这个月不在,”纳威接过书和猫,“你觉得你能靠幻身咒听到新的校长室咒语吗?卡罗兄妹应该把新的折磨对象名单送上去了。”
“我行,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一定会反复试新口令,”莱茵说,“我有的时候觉得,他们的脑子应该拿去唐人街,只能烫火锅吃。”
老猫忽然用劲挣扎起来,又一次扑到了莱茵的怀里。
“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纳威也扑出来,试图去抓他的脖子,但又被躲过了。
“有没有可能,”莱茵捞住了老猫的脖子,“他是想见见邓布利多的画像?”
老猫停止了挣扎,他抬起脖子,眯起眼睛,看见翻开的画像背后刻着一行字。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数小时后,莱茵抱着猫,凝视着画像中老人的花白胡子。
“他看起来真幸福,你应该放心了,”莱茵说,侧过头去,澄澈的月色洒满了房间。她想象着月光下的湖面和禁林,在宁静中感到了久违的快乐。老猫在她怀里咕噜了一声,像是吞咽着什么东西。
“这是个完美的夜晚,对不对?”莱茵喃喃自语,盯着窗户出神。
她因此没能看到老猫的异样——因年老脱毛而斑驳的爪子和尾巴极尽可能地向前伸去,他的下巴前凸,脖子伸得很长。他甚至亮着利爪,眦着牙,表情狰狞,像是要划破画像的表层。
“好了,我们回去吧,”莱茵说,“你见到你的主人了。”
猫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落到地面,灵活地蹿到了校长室的门口。门开了,猫回头,弓起背,对着未知的方向眦牙。
莱茵扭过头,看到几道光芒无声地击中了猫,她一声不吭地闪到一边,蹲在校长室办公桌的下面,看见老猫在柔软的地毯上挣扎着扭动,极力伸长着胳膊,像是在用尽全力去接近什么东西。
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校长室的画像,眼角无声地滚出一颗泪珠来。
“只是只猫,特拉弗斯,”多洛霍夫说,“准是从窗户里翻进来的。”
窗子应声关上,莱茵顺着办公桌的银色桌腿无声地滑坐到地上,她注意到一位女巫的画像醒了,眼神悲哀地盯着她,随后消失了。
“这只猫是哪儿来的?”特拉弗斯用魔杖指着阿芒多·迪佩特的画像。
迪佩特将手抱在胸前,“没必要那么紧张,特拉弗斯先生,多年来,它一直是我们的好伙伴。”
“连一只蚊子都不该进来,”多洛霍夫说,“我不想看到有游荡的学生半夜睡在校长室。”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多洛霍夫,”埃弗拉的画像说,“窗开着,我们这位伙伴向来比人类更精于攀爬。”
“我恐怕它活不了了。”特拉弗斯说。
“我们一点都不奇怪,”戴丽丝.德万特说,“在这间房间里,他可不是唯一一个你围剿的生命。”
多洛霍夫和特拉弗斯都看向同一个画框,但画中的人依旧神情安详,似乎什么动静都不能迫使他睁开双眼。
校长室的窗户锁紧了,石门重新关上,莱茵一动不动,先前看着她的女巫重新回归画框,说,“他们走了,我亲爱的孩子。”
莱茵无声地抽噎了一下。
猫不再挣扎了,像是玩偶似的,不再费力抵抗。他的两条腿在痉挛,腹部在安静地抽搐,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喉咙里呼噜出声,耷拉在地面上的尾巴一动不动。他的一条前腿僵硬地向前伸,似乎想要去触摸挂着画像的墙面。
月色重新从窗户里透进来,倾斜着打进校长室的窗子,在邓布利多的画像上落下一道切线。
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已经醒了,他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老猫,半张开嘴。
老猫几乎是殷切地抬起了脖颈,似乎是希望邓布利多说些什么。
邓布利多抿起双唇,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老猫瞪得浑圆的双眼。
校长室的画像谁都没有说话,莱茵僵硬地坐在办公桌前,双手还捂着嘴,听着老猫粗重的喘息。
老猫看不见邓布利多的脸了,他的脑袋挨着校长室的毛绒地毯,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月光中阿不思的胡子,鼻梁,半月形的金丝边眼镜和蓝色的眼睛仿佛都只是虚无的幻影。他合上眼,感到他自己的心跳震动着他逐渐无力的肢体与抖动不定的灵魂,仿佛身下承载他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他的心脏。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在遥远时空中的某一日,有一个人抱着他,在他的耳朵旁念:
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一片寂静中,生与死仿佛都停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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