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2）

陈怡宝中午离开，就再也没回来，电话一直没打通。

外面的雨那么大，他不知道她在哪，他甚至——

都不能去找她。

“妈，我想出去找一找。”

美菱惊了一下，忙说：“你现在这样，怎么找啊，妈去吧，你就在这呆着，哪都不要去。”

“可是我不放心她——”

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

段江霖循声望去，才想起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怡宝来了。”美菱瞧见是陈怡宝，放心下来，忙对段江霖说。

段江霖松一口气，但有点不高兴地抿起嘴巴。

陈怡宝朝他们走近，美菱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下意识要问的时候，陈怡宝小声地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阿姨，今天我来陪夜吧，外面雨很大，您早点回家。”

美菱看看她，再看看段江霖，便点下头来：“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过来。”

走到陈怡宝身边，她心疼地看了几秒，虽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但已经能看出陈怡宝大哭了一场。

她摸摸陈怡宝的胳膊，也不知从何安慰，只能柔声道：“辛苦你了。”

美菱走后，陈怡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勉强维持的微笑，这会儿也再没力气维持。

她朝段江霖走近，可是刚一动脚步，就听段江霖没好气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怡宝怔了一怔，低声回答：“静音了没听到。”

“你去哪了？”

“没去哪……”

“陈怡宝，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段江霖因为太紧张陈怡宝，语气可能有一点冲。

陈怡宝被他一凶，颤了颤，又委屈又难过。可她还不忘道歉：“对不起……”

段江霖的心突然揪在了一块。

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张开双手晃晃忽忽在空中摸索着，想去找陈怡宝的位置。

陈怡宝往前走了两步，钻到了他怀里。她颤抖地哭起来，将他抱得很紧很紧。

段江霖拥住她，发觉她的身上湿淋淋的，像是淋了一场大雨。

“你淋雨了？去哪里了？出什么事了？”

陈怡宝答不出来，只是抱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

段江霖的预感很不好，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颤栗，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她。

“怡宝，”他柔声喊她，“怡宝，别哭。”

陈怡宝觉得，今天，她大概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台风天的夜晚，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病房的灯关了，一片黑暗之中，段江霖搂着陈怡宝，两人挤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

陈怡宝窝在段江霖的怀里，侧脸贴着他胸膛，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小段。”

她喊他。

他应一声：“我在。”

陈怡宝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因为刚刚哭得太久，声音有点哑：“小段，以后，我可能不能每天陪着你了。”

“嗯。”段江霖偏头，亲吻了一下她毛绒绒的头发。

“对不起啊。”

“不要说对不起。现在阿姨需要你，我没有关系。反正你以后的时间，都是我的。你是要陪我一辈子的。”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挺坚强的。可是今天当我一想到我妈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就——”

感觉到陈怡宝的声音又染上几分哭腔，段江霖用下巴蹭着她头顶，安慰她：“阿姨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陈怡宝点点头，眼圈红红的。

深夜里，段江霖的嗓音喑哑，却比往常温柔许多。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一切都会好的。”

“好奇怪，之前这话好像是我对你说的，现在换过来了。”

“对啊。”

停顿一瞬，他说：“怡宝，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你在我身边，如果不是你安慰我劝我，我可能真的接受不了失去眼睛的事实。虽然……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接受。可是我信你说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管未来如何，我想为了你，去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我希望即使我看不到，但我还是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你，可以好好地照顾你，不再让你掉眼泪。”

“你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

……

陈怡宝睡着了，没听清段江霖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还是听到了他那句：“怡宝，我爱你。”

她搂着他，迷迷糊糊地应着：“我也爱你……”

这几个字，凝固在段江霖的心口，暖得发烫。